“我姑妈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害死了?所以我姑父才会心虚,不敢让我进去见我姑妈?你现在马上进去再给我问一遍,到底让不让我见我姑妈,不然的话,我就认为我姑妈已经被你们守备大人害死,我现在就去都城大理寺喊冤告状去!”
“这……”那守卫本来以后她一个小丫头,是很好打发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多鬼心眼,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她自称是王氏的亲侄女,虽然王氏不受宠,但也是正房太太,在这守卫的心里自然也是有身份的。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得罪这小丫头,这才开口道:“那你再等一下,我再去给你问问。”
说着,他又匆匆地去了内宅的方向,依旧让人把话传进去。
听到丫鬟转述的这番话的徐氏顿时就火了,扯着钟世杰的袖子撒娇道:“老爷,你瞧那王氏,自己不是个好的,没法子给老爷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就连侄女都这么难缠。”
钟世杰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王氏的侄女怎么这么泼辣?”他想了想道。“算了,还是让她去见王氏吧,这个节骨眼,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老爷……”徐氏不满地说。“难道你还怕一个小丫头不成?她若是真的敢去大理寺告状,派人把她做了不就成了?”
“你说的简单!”钟世杰终于有些不满地露出了一丝怒容。“咱们之前计划得那么周详?消息怎么会走漏?肯定是府里出了内鬼了,这个节骨眼如果再出什么事,人杀不了是小,我头上这顶帽子还能不能戴得住是大!那些人很显然都是高手,万一他们插手此事,把人救走的话,我搞不好要丢官的!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
徐氏张了张嘴,面露委屈的神情,不过却不敢同他对骂,只是委屈了一会儿,便又露出一脸的媚笑,将自己偎进他的怀里,撒娇道:“好嘛好嘛,那就让她进来,我去见见她,也好安排她去见王氏。”
说着,她吩咐小丫鬟,“去把那丫头领进来,带到我屋子里去!”
沈蔚蓝终于得以进门,在二门的门口,杜希华等人被拦住,他们是男子,不得进入内宅。
杜希华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沈蔚蓝,他也没想到,这所谓的大户人家,内宅外宅分得这么清楚。
沈蔚蓝同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便跟着小丫鬟进去了。
一般后宅的正院,也就是正室夫人住的院子,都在整个院子的中轴线上,不过如今王氏搬去了佛堂,正院就被徐氏给占了。
丫鬟将沈蔚蓝带进正院,引进上房。
屋子里站着十几个丫鬟婆子,一个个全都敛神静气地排成了两排。
徐氏坐在花厅主位的一张罗汉床上,正在慢条斯理地喝茶,知道她进来,却连头也不抬,直到喝完茶,旁边的一个婆子送上了一本账册,“夫人,这是这个月内宅的开销,请夫人过目。”
徐氏“嗯”了一声,接过账册慢慢地翻阅起来,竟然把沈蔚蓝晾在了那里。
沈蔚蓝也不同她一般见识,径自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刚才带她进来的那小丫鬟马上伸手指着她道:“夫人没说话,你瞎转悠什么?这屋子里也是你能随便乱转的?”
沈蔚蓝连半点犹豫都没有,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后指着她的脸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骂我?我姑妈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的屋子我凭什么不能转一转了?莫非这屋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不许人看?”
徐氏被她这番夹枪带棒的咒骂气得顿时就火了,手上的账册也看不下去了,都让人指着鼻子骂了,她怎么还能继续再装下去,“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
“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野女人,居然敢逾矩住我姑妈的屋子,坐我姑妈的位子,还一身的大红色,这是谁家的规矩?”沈蔚蓝义正词严地指控道。“若我姑妈死了,你们不给她娘家送信,就证明是你们心虚,把我姑妈害死了。若我姑妈没死,你们这样子待她,就是宠妾灭妻,天理不容,我现在就去都城大理寺告你们!”
说着,沈蔚蓝转身就要往外走。
徐氏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道,她若真的去都城告状了,自家老爷的罪名坐实,官自然就保不住了,那到时候,她这守备夫人也当不了了,所以赶忙指挥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别让她走!”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马上就一拥而上,想把沈蔚蓝抓住,好在主子跟前立功。
但是沈蔚蓝怎么可能乖乖地被她们抓住?她连未来婆婆跟敢挟持,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丫鬟婆子,当下左一拳右一脚地就打开了,这些丫鬟婆子身上全都没有半点功夫,不过是些普通人,哪里架得住她打?不一会儿就哭爹喊娘地全都躺到了地上,没有一个能爬得起来的。
沈蔚蓝撂倒了这些人,眼神阴鸷地向徐氏逼了过去。
徐氏坐在罗汉床上不知所措,吓得全身上下都在哆嗦,她虽然使起坏来胆子大得很,但是遇到硬茬子她也害怕。
“你……你……我是守备夫人,你不能动我,不然的话,我家老爷不会饶了你的……”她哆哆嗦嗦地出言威胁,但是马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沈蔚蓝伸手把她从罗汉床上拎了起来,抬起一脚踹到她肚子上,把她给踹到地上。
徐氏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疼得直翻白眼,“救……救命啊……老爷,救命啊……”
“住手!”院子里的书房离这里不远,钟世杰一直都在书房里听动静呢,结果发现这里打起来了,马上跑了过来,不过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慢,等他赶到,沈蔚蓝已经把该打的人都打完了。
钟世杰看着家中的女眷全被打趴在地上,不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怒瞪着沈蔚蓝道:“你到底是哪里跑来的野丫头?竟敢到我守备府来撒野!”
沈蔚蓝打量着传说中的守备大人,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指着徐氏道:“这位就是姑父吧?我倒想问问姑父,这个一身大红色衣衫、住我姑妈的屋子、坐我姑妈的位子、还欺辱于我的贱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姑妈人呢?”
“你……”钟世杰被她质问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也知道自己理亏,宠妾灭妻是大罪,平常没人搭理他也就算了,一旦有人弹劾他,他就难逃此劫。
他打量着沈蔚蓝身上那件华贵的对襟水貂大衣,心说王氏的娘家原本很穷,怎么突然间穿得起这么昂贵的衣裳了?这么一件水貂的大衣裳没有五百两银子根本就买不下来。
而且沈蔚蓝本身就有一种让人难以侧目的优雅气势,这种气势必须得是从小培养,一般人家的女孩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莫非,王家发迹了?
他有心唤来侍卫把这丫头抓了,或者直接弄死,但是转念间想了想,她来看王氏,想必家里人都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她到底带了多少随从来,若是真的在自己府中出了事,放在以前没什么,现在却是有点危险,因为他正在和宋恒之闹别扭,若是被宋恒之抓了他的短处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呵呵一笑,“你这丫头脾气也太大了一点,想必是你徐姨没和你说清楚,你姑妈的身子不好,便去了后院的佛堂休养,顺便也好帮我祈福。临走之前,她说内宅里的事务不能没人管,所以才让你徐姨搬了过来,也好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啊!”沈蔚蓝也攸地一笑,语带讥讽地说。“我还以为是姑父不顾纲常,宠妾灭妻呢。既如此,还请姑父安排我见见我的姑妈,家父和家叔父时常在我耳边提起姑妈在娘家时的事情,我虽然年幼,并没见过姑妈,却也知道姑妈是最贤良的女子,一直以来都让我心生向往。”
钟世杰让她骂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有心发作又担心这丫头是个真有来头的,到时候让自己捅了马蜂窝就不好了,于是出言试探,“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爹娘呢?怎么身边都没个男人跟着?”
“有侍卫便好,我爹娘都在家里忙着呢,我是才在皇家女院念完书,听百里将军的女儿百里雪说辽城这边好做生意,便过来瞧瞧。结果突然想起来有个姑妈住在云山县,便特地到这里来瞧瞧姑妈。”沈蔚蓝流利地说了个谎话,这是她之前就给自己编好的身份,打算把百里雪抬出来当挡箭牌。
钟世杰听了一惊,他当然也知道皇家女院,那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在还是皇子妃的时候筹办的,专门教女孩子规矩和如何服侍夫君的学校,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们无不以上这个学校为荣,能进皇家女院的没有普通人。此时此刻,他心中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是却也对自己没有贸然动手而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