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沈蔚蓝见再打下去就没法问话了,这才叫停。
杜希华恶狠狠地把这女人掼到地上,从怀里拿出条帕子,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水和泪水、鼻涕的混合物,这才站到沈蔚蓝身边。
沈蔚蓝扭脸看向宣宸,“想问什么就问吧?”
宣宸小声嘀咕了一句,“小醋坛子!”
“你说什么?”沈蔚蓝听见他说什么了,不禁瞪起眼睛。
“没说什么,我夸你呢!”宣宸马上摆出一张笑脸,随后就用这张笑脸看着地上那女人道。“你知道什么就自己说,说得好了,爷高兴了,说不定就留你一命,不然的话,爷划花了你的脸,再把你扔到一间满是镜子的屋子里去,让你天天瞧着自己那副丑模样。”
那女人心中一凛,知道宣宸说的是真的,于是颤声道:“不知道大爷想知道什么,奴家如今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从文潇把你送给郑俊邦开始说起,文潇不可能没有给你布置任务吧?你都从郑俊邦嘴里挖出什么消息来了?”宣宸阴测测地问。
“这……”那女人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老老实实地说。“奴家本来是南方人,自小被爹娘卖给了贩子,后来落入一对夫妻的手里,他们教我歌舞,琴棋书画,一心想把我卖个高价。十三岁那年,他们把我带到都城来,后来,文三爷便买了我,又找妈妈教导了我一段时日,便将我送给郑大爷,让我服侍好郑大爷,呃……还让我挑拨郑大爷和百里家人的关系。让郑大爷出卖百里家的人……”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宣宸不耐烦地问,这些事情不需要她说,他也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啊……”那女人满是巴掌印的脸孔上流露出一丝惊慌。“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奴婢只是个供男人开心的玩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宣宸站起身,“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把她处理了吧!”
见栾英和杜希华如狼似虎地走了过来,那女人以为宣宸真的要杀自己,突然“嗷嗷”地喊了起来,“我说……我说,有一件机密的事情,是郑大爷有一次喝醉了之后说的,后来,他酒醒了以后就给忘了……”
宣宸本来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听她这么说,又停下脚步走了回来,沉声道:“你说的消息最好有点价值,不然的话,你知道的!”
那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乖乖地交代道:“一个月前,郑大奶奶回了娘家,郑大爷就去了我那,喝了个烂醉,然后就念叨什么,说是百里三爷去年回乡祭祖,根本就不是去祭祖的,而是去偷着藏金子的,说百里三爷的老家里有个宝藏,里边都是百里三爷这次借口回乡祭祖偷偷藏起来的金子……”
宣宸闻言,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异常冷凝,声音就如雪天的冰雪一般,寒得令人刺骨,“那之后呢?”
“我……”那女人知道,自己说的这个秘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活命的机会,于是继续道。“我就趁着他醉酒的时候,问他那个宝藏能有多少金子,他说他也不知道,百里三爷偷偷把那些金子筑成了金砖,藏在马车的夹层里,带回的老家。他还说,百里三爷以为他不知道,殊不知,百里三爷有次喝醉了,去找他娘的时候,自己说出来了。他说,百里三爷就把钱藏在了百里家的祠堂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发上一笔大财……”
宣宸追问道:“那这个消息,有没有泄露出去?”
那女人抬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奴婢……奴婢没敢说出去……”
宣宸的眼睛一眯,“你没说实话!来人,把她处理了!”
栾英和杜希华马上过来,一人抓了她一条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把她给拎了起来。
“饶命啊……大爷饶命啊……我说……我说就是了……”那女人“嗷嗷”地嘶吼着,拼命求饶。
宣宸抬手打了个响指。
栾英和杜希华把她又拎了回来。
宣宸看着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死人,“你只有一个机会了!这次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种在院子里当花肥!”
那女人吓得剧烈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地抬眸偷觑着他道:“我说,我说,求求你别杀我,我……我把事情告诉文三爷了!”
果然如此吗?
宣宸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女人哭着说:“我也没法子啊,文三爷给我下了毒,每个月都要按时吃解药的,我怕死,想着,若是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一高兴,或许就能把解药给我……”
宣宸睁开眼睛,看了她半晌,突然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极为残酷的笑意,“处理掉她!”
栾英和杜希华上来把那女人再次拎了起来。
那女人疯狂地挣扎着,拼命嘶吼:“你说过,你不会杀我的……”
“我骗你的!”宣宸冷冷地说,转身走到木榻跟前,冲沈蔚蓝伸出右手。“咱们走吧!”
沈蔚蓝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却察觉他的手指一片冰凉,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百里三爷偷藏金子的事,是你娘吩咐的,还是他自作主张?”
宣宸垂下眼帘,眸子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得去问我娘!”
沈蔚蓝点点头,也知道事关重大,如果是百里三爷偷藏金子,那就是人品问题,但如果是宣宸他娘吩咐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瞒着所有的人,包括皇上。
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对昌平郡王府极为不利!
明知道修建万里城墙需要大量的金钱,却在暗地之中偷藏那么多金子,昌平郡王府这是要做什么?
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从前对昌平郡王府建立的信任便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坍塌。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也难怪宣宸会紧张。
不过,她却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被二皇子那帮人捅出来,因为前世她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件事情太严重了,真的闹出来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于是,她轻轻用力握了宣宸的手一下,借此来安慰他。
宣宸扭脸瞥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二皇子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他们最多也就只会把那些金子偷了,断然不会拿这些金子来做文章的。”
因为二皇子不敢赌,他不敢赌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万一皇上知道了呢?万一此事是皇上授意的呢?
有许多王朝,都会在富裕的时候藏下一笔宝藏,一旦日后发生灭国的事情,能有财力来进行复国。
还有就是,若是此事是百里三爷一人所为,就是百里三爷贪财,暗地之中偷藏了一笔金子,最多也只能算是贪墨。
但是人家也没贪国库的钱,人家贪的昌平郡王府的钱,所有的生意都是宣羽夫妇一手支撑起来了,家里的人捞点好处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所以,他敢和任何一个人打赌,二皇子不会把事情捅出来!
栾英和杜希华怎么处置那个女人,他们两个不管,只是径自坐了马车离开庄子。
回到昌平郡王府里,他们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去梳洗,更换衣裳,而是直接来找百里遥。
每年一到腊月二十三,便是百官封印,铺子打烊的日子,要一直到正月十五才会重新开市,所以百里遥这两天很闲。
百里遥见他们两个风尘仆仆的,不禁微微扬起眉梢,“从外边回来,怎么也不去梳洗一下?昨儿晚上你们两个干吗去了?怎么又是一晚上没回来?”
宣宸冲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迟暖月道:“暖月姐,我要单独和我娘说几句话!”
迟暖月见她神情凝重,遂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打发了外边堂屋听候差遣的小丫鬟全都离开,自己则关了门,站在门口守着。
百里遥知道自己这儿子一向性情稳重,见状便意识到出了大事,于是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三舅舅府上的孙姨娘昨天晚上出事了,不会是你们两个干的吧?”
宣宸没理她这茬,而是开口问道:“娘,我来问您,三舅舅在老家祠堂里藏起来的金子,是怎么回事?”
百里遥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她举起右手食指比在唇边,一脸紧张的神情,随后慌慌张张地下了木榻,穿上鞋子便往外走,四下看了看都没人,又去书房张望了一下,这才回来,拽住宣宸,开口问道:“这件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这是真的?”宣宸喃喃道,便有些失魂落魄地压低了嗓音,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百里遥听了以后,脸上的表情不禁青一阵红一阵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这才开口道:“不行,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地方就不能再留了。三哥也真是糊涂!我千叮咛万嘱咐,居然还把消息给泄露出去,真是成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