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行微微皱了皱眉头,“宸哥儿……”
“什么都别说了!”宣宸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昨天,我和蓝儿拆了一间房子,我觉得拆房子还蛮有意思的,你不想我把白云观拆了吧?”
冷傲行无语地望着他,“宸哥儿,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可以派人去打听,看我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宣宸淡定自若地说。“这房子盖起来难,拆起来可容易了,若是雇上五百民夫,我想,用不了两天就能拆得片瓦不存了!”
冷傲行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宣宸笑道:“若是你这一考虑就不见了人影,我就去拆德郡王府的房子!”
冷傲行被他猜中自己想要遁走,不禁有些恼火,“宸哥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了?”
宣宸凉凉地说:“如果你能走点心,看看咱们两家在朝堂上现在的局势,就不会说我是多事了!”
冷傲行听了这番话,不禁愣了一下,坐在那里微微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你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真想出家?就此脱离凡尘俗世?”宣宸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变冷。
冷傲行微微抿起嘴角,表情也有些严肃,“是谁又想出幺蛾子了?”
“这些年,他们的幺蛾子出得还少吗?”宣宸哂然,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屑神情。“如今太子不在都城,那些人蹦跶的更欢了,太子的替身屡屡被人拦截刺杀,侍卫共计截杀了刺客三百余人,这还不足以引起你的警觉吗?”
冷傲行神情凝重地皱起眉头,“皇上如今正值盛年,便是有人着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
“你的两任未婚妻都能暴毙,如果真有人想对皇上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宣宸冷冷地说。“你可以继续消沉下去,然后连累得你爹和你祖父都无心国事,让那些小人见缝插针,不过到时候,你害的可就不止是你德郡王府一家了!”
冷傲行闻言,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仿佛想通了什么关节,“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宣宸起身,冲安静地坐在那里听他们两个交谈的沈蔚蓝伸出手来。“蓝儿,咱们出来得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沈蔚蓝起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二人携手离去,独留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伴着满室的茶香发呆。
他带着她走出禅房所在的院落,穿过几株松柏夹出的小径,来到前院。
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前边的一座偏殿笑道:“蓝儿,咱们去拜月老吧!”
“喂……”她还来不及表达一下意见,就已经被他拽着往月老殿而去。
她有些无语地笑了笑,忍不住就想起前世,她和他似乎也在这间“白云观”遭遇过。
她好像总是能遇到他,出去赴宴也好,难得出门也罢,他就像个阴魂不散的梦魇,总是会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躲不开,避不掉,这辈子更是无可奈何地成了他的未婚妻,今生今世大概都无法摆脱掉他。
一个木雕的白胡子老翁站在高高的供台上,手上捧着一条大红色的丝绦,丝绦上打了结,状若一朵大红花。
上边一座匾,写着“喜结良缘”,下边一块精雕的木牌,写着“月下老人”。
供桌上摆着几碟果品,鎏金的香炉中燃着香,一对大红色的喜烛也燃着,金质的烛台下放着些散香,可供香客取用。
宣宸兴致勃勃地取了六支香,在蜡烛上点燃,分给沈蔚蓝三支,随后拉着她一同跪下。
沈蔚蓝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兴致勃勃,也不好洒他冷水,只好同他肩并肩跪在拜垫上,只是不知道在月下老人的面前,自己要许些怎样的愿望。
对于她和他的婚事,她并不是很热衷,今生今世,她只想报仇,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或许辜负了他今生待她的一片真心,但是她却是真的没有任何期待。
自打重生,她从没奢求过幸福。
他闭着眼睛,一脸虔诚的表情,嘴唇翕动着,好似在许愿的样子,她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许个愿,于是闭上眼睛,无声地在心中道:“求月老保佑我爹娘,可以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与他相比,娘才是她一生的牵挂,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住她,但是确实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起身,将香插进香炉里,站在功德箱前想了想,拿出钱袋,取出十两银子,丢进了功德箱,算是她添的香油钱。
转身时,看到他也站起身,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一抹失而复得的欣喜,却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他牵住手。
他带着她离开白云观,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到昌平郡王府,谁知道二人才一进门,就听门房看门的侍卫同宣宸报告。
“世子,有位方掌柜找您和沈姑娘。”
此人话音刚落,就见方浩然一脸憔悴地从门房里跑了出来,才一看见宣宸和沈蔚蓝,就“噗通”一下给二人跪了下去。
“世子,大小姐,出事了……”方浩然满脸都是泪,洁白的衣裳上沾染着一些污垢,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沈蔚蓝微微皱起眉头,“方大叔,别哭,快起来,有话您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那帮天杀的,也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一堆脏东西,把咱们铺子里外弄的到处都是,生意也做不了了……”方浩然呜呜地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方浩然今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打算开门做生意,结果才开门,就闯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手上全都拎着木桶,木桶里都是屎尿,泼得铺子里到处都是,最后还把一车屎尿倒在铺子门口。
这生意是没法做了,方浩然去报了官,官府的人来了,也没说该怎么办,只说会查。
方浩然打发了官爷,就赶忙来给他们两个送信,结果来了以后得知二人出城去了,便一直等到现在。
沈蔚蓝闻言,不禁气得直哆嗦,不用问,这件事情不是礼亲王世子干的,就是文潇干的,也只有他们两个敢对宣宸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宣宸不动声色地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蓝儿,别急,放心吧,咱们不是那种吃了亏就没本事还手的人,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解决的。”
说着,他拉着沈蔚蓝转身出了门,“咱们先去铺子里瞧瞧!”
二人上了车,吩咐赶车的侍卫去糕饼铺子。
昌平郡王府中——
迟暖月急急地走进百里遥的屋子,对正在吃午饭的百里遥道:“遥姑姑,出事了,我刚听门上的人来报,说咱们世子和蓝丫头开的糕饼铺子有人来捣乱……”
她将听来的事情细细地同百里遥说了一遍,听得百里遥直皱眉头。
“你就不会等我吃完饭再来说这事吗?”百里遥没好气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宣羽也面露不悦的神情道:“暖月,瞧你挑的这时候,来人,赶紧去厨房,让厨房炖一碗冰糖燕窝来。”
迟暖月委屈地说:“我不是怕咱们宸哥儿吃亏吗?这些人明知道那间铺子是咱们宸哥儿开的,还来闹事,针对的怕不止是宸哥儿吧!”
百里遥用手捂着胸口道:“做生意,就得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这丫头也就别进咱们家的门了。依我说,不管这件事是谁干的,都干得好,省得我自己找人试探她了。”
迟暖月鄙夷地瞪着她道:“有你这样的婆婆,蓝丫头算是倒了霉了!”
百里遥摆手纠正道:“我还不是她婆婆呢,能不能真正成为我儿媳妇,还得过几年才知道呢!”
却说沈蔚蓝和宣宸两个一起来到“宝香斋”都城分店,还没到呢,就闻到空气中臭烘烘的味道。
沈蔚蓝阴沉着脸孔,掀起车帘,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聚集在铺子门口,正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她放下车帘,一语不发,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报复才是。
宣宸笑着挽住她的小手,“媳妇,快别气了,你都气了一路了,我怪不习惯的。”
沈蔚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宣宸笑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我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这些人不过是看我这两年没在都城,所以忘了我的可怕,等我给他们长长记性,他们就不敢了!”
沈蔚蓝听他这么说,神色一动,倒是想起来了,因他这一世把自己当心肝宝贝似的宠着,凡事都不同她计较,让她险些忘了这小子的真面目。
他的绰号可是“小恶魔”耶!
最是嚣张跋扈的主儿,就连二公主都说伤就伤,他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宣宸率先钻了出去,跳到地上后,将她抱了出去。
二人并肩站在铺子门口,只见铺子这叫一个惨啊,门口的台阶上歪着一辆粪车,一只大木桶倒在地上,到处流淌的都是屎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