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小声道:“宋大叔失踪的案子牵扯出了一堆失踪案,知府衙门为此抽调各个县衙门的捕快,汇聚到一起查这个案子,我爹被调走了。”
“哦……”叶蔚蓝恍然大悟,这个案子连宣羽这样的人物都惊动了,知府老爷肯定不会再无动于衷了,大张旗鼓的查案是一定的。
宣宸忽然从后边挤了过来,插进叶蔚蓝和陈富贵中间,“你们说话就说话,别挨这么近!”
“我真是懒得理你!”叶蔚蓝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把,然后加快了脚步,率先进了自家院子。
“媳妇,等等我……”宣宸则狠狠地瞪了陈富贵一眼,追着叶蔚蓝进去了。
陈富贵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是把叶蔚蓝当妹妹而已。
陈小福在后边,狠狠地瞪着栾英道:“你家少爷真不是个东西,老欺负我哥!”
栾英一脸认真表情地从随身的鹿皮囊里拿出一颗桂花糖,“我请你吃糖,你别骂我家少爷了!”
“谁要吃你的糖?我娘说,糖吃多了会坏牙齿的!”陈小福冷哼了一声,扭身进了院子。
栾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那颗桂花糖塞自己嘴里了,然后跟杜希华感慨道:“女人真麻烦!”
叶蔚蓝和宣宸去了随幽然的屋子,家里的一干女眷都在这哭呢,几个孩子不在,想必是随幽然怕吓着几个孩子,所以打发了杜希诺把几个孩子带去了别的屋子玩。
自打宋恒之出事,李凤就再也没去糕饼铺子里,每天都留在家里等消息。
随幽然看见女儿进来,赶忙问道:“蓝儿,你师父都说什么了?”
叶蔚蓝坐到李凤的身边,柔声劝道:“凤姨,您先别哭了,我已经跟我师父说好了,明儿我和宸哥儿就开始查探宋大叔失踪的事,您若是一直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
“你和宸哥儿去查探?”随幽然听了女儿的话,不禁有些诧异。“但你们还是两个孩子,又不是捕快,怎么查探这事呢?”
“不是捕快也能查,娘,我一定会把宋大叔找回来的,活见人,死见尸,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宋大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着。”叶蔚蓝语气坚定地说。
“对!”宣宸也开口道。“随姨,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宋大叔找回来的!”
随幽然见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了,也不好阻止,而且知道这肯定是沈洛的主意,便由他们去了。
叶蔚蓝对大妞道:“大妞姐,你帮我们打点几样行李,准备两件换洗的衣裳就行,再一人备一个水囊,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门,提前把东西准备好,省得到时候耽误时间。”
大妞点头应了。
叶蔚蓝又问:“娘,方仁毅和方仁和现在在哪里?”
随幽然答道:“在铺子里,没让他们两个住下来。”
……
转天一大早,叶蔚蓝等人做了最基本的训练之后,便各自洗了个澡,骑马进了城,第一站是“宝香斋”,他们得找到方仁毅和方仁和这对兄弟,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询问一遍才行。
虽然已经从宣羽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叶蔚蓝却觉得,宣羽是转述,肯定会有很多细节的问题没有说清楚。
因为不是休沐的日子,所以客人不是很多,尤其是二楼,完全没有客人,叶蔚蓝便在李英的招呼下来到铺子里特地给她留的那个包间里,然后让小伙计把方仁毅和方仁和给叫了过来。
叶蔚蓝和宣宸坐下后,栾英习惯性地往宣宸身后一站,杜希华便有样学样地站到了叶蔚蓝的身后。
叶蔚蓝不禁好笑,“希华哥,别站着,快坐下喝茶,栾英,你也坐。”
栾英却严肃地说:“不行,在外边必须得守规矩!我是世子爷的侍卫,就要站在世子爷身后帮世子爷抖威风才行!”
杜希华听他这么说,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他的话。
叶蔚蓝只得随他俩去。
不一会儿,方仁毅和方仁和这对兄弟被带来了,他们两个把宋恒之给弄丢了,如今每日里吓得魂不附体,吃不香也睡不着,全都瘦得跟麻杆似的,两个眼睛底下都是乌青。
看见叶蔚蓝和宣宸这两个主子出现在眼前,两个人“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哆嗦着给二人跪下,连连磕头。
“小姐恕罪,世子爷恕罪,饶了小人吧……”
宣宸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哭什么?都给爷闭嘴!”
方仁毅今年十三岁,方仁和才十岁,还是两个孩子,被他这一声吼吓得顿时就不敢哭了,只是无声地抽泣着。
叶蔚蓝和颜悦色地开口道:“赶紧起来吧,坐下喝口茶,吃块点心,你们放心,我和世子爷不是来找你们问罪的,就是想跟你们问问,宋大叔到底是怎么丢的?”
方家兄弟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哭了,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方仁毅怯怯地开口道:“小姐有什么话问我们便是,我们不敢欺瞒,在小姐和世子爷面前,我们不敢坐。”
“那就喝口茶吧!”叶蔚蓝说着,起身拿过两个空杯子,亲手给二人倒了两杯茶。
方家兄弟战战兢兢地端起茶杯,把里边的茶水喝了,惊恐的情绪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他们两个的爹娘如今都不在身边,身边也没个能给他们当主心骨的人,这两个月来,二人每一天都在想着,要是小姐和世子爷回来,会怎么处罚他们。
不过此时看到小姐对他们和颜悦色的,便全都放下心来,觉得至少小姐不会让人把他们两个打死了。
叶蔚蓝见他们两个平静下来了,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把这段时间的经过都跟我说一下。”
因为方仁毅的年纪稍微大一点,所以事情就交给他来述说。
原来宋恒之当日带了他们两个上路,会同了四个举子先是走陆路去了运河的渡口,在渡口坐了聚宝商行的商船到了都城。下船后,又乘着他们带去的马车进了城,找到方浩然后,便在叶蔚蓝之前为了逃跑买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方浩然买的是一座二进的宅子,前后两进小六合院,前边是门脸,开的糕饼铺子,伙计们住在头进院子里,宋恒之等人去了,就在二进院子里落脚了。
二月份的时候,宋恒之等人考完试,和他同行的有三个都没考中,只有宋恒之和一位同科考中了,那三位没有考中的,在都城盘桓了几日,有同科也没考中的便邀请他们南下去游玩,他们几个的家世都不错,也都是富裕人家,便一起南下游玩去了。
而宋恒之和同中了进士的那位同科便留在都城等候任命,后来宋恒之就得了云山县的缺,拿到公文就带着方家兄弟回程,恰好宣羽一家要来辽城,就跟着他们一起坐了官船而来。
但是因为朝廷有制度,赴任的官员必须要先公后私,也就是说,在赴任的途中,不准归家,而且在任期间,无旨不得离开任职的地区,所以宋恒之就直接去了云山县。
他们坐马车到了距离云山县只剩下一日路程的时候,住进了如家客栈,因为当地已经是云山县的辖区了,所以宋恒之就想体察一下民情,早上起床之后,就说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方仁毅本来想跟着的,但是宋恒之却说他不会走远,就在客栈门口逛逛,马上就回来,不让他们两个跟着。
谁知道宋恒之一出去就没回来,他们两个吓坏了,跟客栈的掌柜的说了,客栈的掌柜的知道有客人失踪,马上陪着他们两个去了云山县报官,没想到到了云山县,两个孩子才想起来,宋恒之就是云山县的知县。
县丞得知此事,还不相信,竟然让人把两兄弟给赶了出来,两兄弟没法子,只好赶回家来报信。
后边的事情,叶蔚蓝已经从宣羽的口中知道了,而方家的两兄弟对后来的事情也不清楚,所以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放心,这事不是你们的错,我不会怪你们的。”
方家兄弟知道她真的不会责罚自己,放了心,双双退下。
叶蔚蓝扭头看向宣宸,“你怎么看?”
宣宸清澈的眸子回望着她,忽而将眸子一弯,微挑着嘴角道:“客栈!”
叶蔚蓝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要是想查这桩案子,得先从客栈下手。这些人犯案的范围这么大,不可能是当地人,他们出门就得住客栈。”
宣宸起身道:“咱们先去县衙门,查阅一下卷宗。”
“好吧!”
就算是宣羽和沈洛这样的人,也得守规矩,衙门里的卷宗是不得随意拿出衙门的,如果别地想要调阅,只得抄录副本。
他们现在急于看到那些卷宗,肯定是等不及抄录副本了,只好跑一趟。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屋顶上蹲着的两个男人开始谈话。
“咱俩就跟个贼似的这么跟着他们吗?”宣羽揉着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