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的时候,“宝香斋”糕饼铺子隆重开业了。
叶蔚蓝让人圈了两个小跨院出来,给买来的那几户人家住,剩下的院子在墙上另开了一道门,她已经想好这个院子的用处了,但是因为时机未到,暂时只用铁将军给锁了起来。
除了李凤以外,叶蔚蓝还在村子里找了李英几个乐意去铺子里打工的,说好了,每个月给五百个钱的工钱,几个婆子都挺乐意的。
叶蔚蓝和宣宸特地跟沈洛请了假,二人都穿了新衣裳,跟金童玉女似的,站在铺子跟前招待客人。
铺子刚开张,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客人会上门来,不过他们给镇北将军府发了帖子,也给县衙门发了帖子,所以还是会有人来捧场的。
对于儿子开铺子的事,宣羽十分的赞成,所以一大早就来给捧场了,而且早就发出了消息,这铺子是他儿子开的,辽城的达官显贵无不踊跃地前来送贺礼。
天气暖和了,他们夫妻却没有回都城,没办法,他家是千顷地一棵苗,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那王妃不放心儿子,非得在辽城住着,还可以就近看儿子几眼。他一向宠老婆,便只好答应了。
因为叶蔚蓝允许他骑小黑,还答应他等小黑长大了,可以配种的时候,生了小马送他一匹,所以他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十分满意。
他站在儿子身边,不停地帮忙招呼客人,手底下的侍卫也全都很忙,都被他安排了差使。
不停地有大小官员亲自来贺,送上礼品之后,被请进去免费品尝茶点。
今天是开张大吉的日子,所以全部的茶点都是免费的。
街道上飘着浓浓的烤蛋糕的香气,叶蔚蓝多了个心眼,特地在紧挨着街道的地方辟出来一块地方,专门烤各种蛋糕,好让香气通过窗子出来,让路过这里的人知道,这里是糕饼铺子。
“富贵哥!”突然,叶蔚蓝看见一群少年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不是旁人,正是陈富贵,赶紧小跑着迎了过去。“富贵哥,你怎么来了?”
陈富贵停下脚步,笑吟吟地说:“你的糕饼铺子开张,我自然得来捧场,这几位都是我的同窗。”
叶蔚蓝便给众人施礼,“各位大哥,多谢赏光,二楼有包间,几位哥哥到二楼品尝茶点吧。”
几位少年也笑着给她回礼。
突然,叶蔚蓝的神情一愣,在人群中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那位少年身上穿着一身月白缎的公子袍,外罩一件宝石蓝色的妆花外袍,模样生得十分俊秀,斜眉俊目,唇红齿白,十分安静地站在人群中。
她认得这个人,他的名字叫文春,从血缘关系上讲,是她的堂哥。
文春是文墨的异母弟弟文勇的长子,为人十分善良,如果说文氏家族只有一个好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文春了。
她还记得,自己的前世,在丞相府住着的时候,每次被文家的人欺负的时候,唯一会对她伸出援手的,便是文春堂哥。
看到她在看自己,文春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他的笑容犹如一泓清泉,干净而温暖。
她马上还以微笑。
“你干吗来了?”宣宸一点也不友好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了起来。
对于他的没礼貌,陈富贵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说:“之前带了一些蓝儿送给我的点心去书院里,请这几位同窗尝过,都说喜欢吃你们做的点心,知道你们的糕饼铺子今儿开业,我们特地来解解馋。”
“那你带礼物没?”宣宸不客气地问。“你就空着手来白吃啊?”
叶蔚蓝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趁着他吃痛的时候,用力把他撞到一旁,然后赔笑道:“富贵哥,你别理他,他这人就这么二百五。”
说着,她把杜希华叫了过来,“希华哥,带几位哥哥去二楼的包间里。”
几个少年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跟在杜希华身后走进铺子里。
叶蔚蓝双手叉腰,瞪着一脸委屈表情的宣宸,“你让我说你多少遍才行?对富贵哥客气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宣宸气呼呼地说:“我不喜欢你对着他笑!你是我媳妇!”
叶蔚蓝凶巴巴地说:“废话,我不冲他笑还冲他哭啊?”
宣羽呲着牙,笑得很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一个丫头片子教训。
沈洛在一旁磕着从栾英那拿来的瓜子,笑吟吟地道:“你儿子挨骂,你好像一点也不心疼。”
宣羽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打是亲,骂是爱,小两口调情呢。”
沈洛默默地把手里的瓜子递给一旁的栾英,然后抬手搭住宣羽的肩膀,“姓宣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坏我徒弟的名声,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上演一出‘打是亲骂是爱’的戏码,咱俩也调调情?”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姓沈的,你敢坏我名声,老子就跟你拼了!”宣羽黑着脸把他给推开。
一辆马车在宣宸和叶蔚蓝身边停了下来,百里雪从车上跳下来,“宸表哥,蓝儿妹子,你们这是干吗呢?”
叶蔚蓝马上收起自己那泼辣的茶壶姿势,笑眯眯地迎了过来,“雪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的糕饼铺子开张,我特地请了几位姐妹过来捧场,你们欢迎不?”
“当然欢迎,二楼有包间,我领你们上去。”叶蔚蓝便笑着挽住百里雪的手。
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因为都是家世差不多的官宦家的女儿,众人很矜持地同叶蔚蓝见了礼,彼此通了姓名,叶蔚蓝领着众人上了楼,进了一个靠窗的包间,让人给她们上了茶点,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借口还要招呼客人而离开。
百里雪笑着招呼自己带来的小姐妹们,“你们也都尝尝这里的糕饼,若是好吃,日后可要多来光顾。”
一个身穿浅绿色襦裙的小姑娘坐到百里雪的身边,笑吟吟地说:“雪儿,你刚刚怎么没把你表哥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百里雪闻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便是不介绍,你们不也是知道他是我表哥了吗?”
另一个身穿水红色绫子袄群的小姑娘道:“你表哥不是昌平郡王世子吗?那么显赫的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开糕饼铺子的乡下丫头定亲?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百里雪冷了脸,正色道:“你们可别胡说八道,这亲事是我姑父做主给订下来的,哪有什么内幕不内幕的?”
又一个少女道:“对了,雪儿,刚刚咱们进门的时候,门口那两个叔叔,哪个是你姑父?两个都好俊!”
“穿黑衣裳的那个是我姑父!”
“那另一个呢?”
“我不认识,没见过,可能是蓝儿妹子的师父吧,她师父和我姑父是好兄弟。”
楼上,一群丫头片子在品头论足。
楼下,宣羽和沈洛咬起耳朵,“你说这帮小丫头片子,怎么小小年纪,都这么不矜持?”
沈洛面无表情地说:“世风日下呗!你媳妇真的不来?”
“这种日子我来就行了,你老惦记我媳妇干吗?”
“我们家蓝儿开铺子,她这个准婆婆不来捧场,摆明了是下蓝儿的面子。”
“这你就误会她了,我媳妇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也是为了考验我儿媳妇。”
“你能要点脸吗?我们家蓝儿还没过门呢!”
“早晚的事!”
“你儿子脸皮这么厚就是从你这遗传的。”
“你脸皮不厚想当初怎么勾搭上你媳妇的?”
……
糕饼铺子的生意很快就上了轨道,陈三牛每天早晨赶着马车把李凤、李英、霍娘、崔娘等人送去铺子里,晚上再给送回来。
一个月五百钱的工钱,晌午管一顿饭,每隔五天可以休沐两天,在她们眼中,这都是极好的活,所以全都干得很起劲。
因为主要针对的是念书的孩子们,所以平常的日子生意不是特别好,便是有人光顾,也总是订了糕饼让铺子里的伙计给送到府上去,只有学生休沐的日子,生意才会出奇的好。
用看起来很贵的价钱买一份糕饼,但是却可以免费看书,这个消费模式在一瞬间就流行开来了。
叶蔚蓝站在门口,看着大门对面十丈远的地方,那里停了上百辆大板车,至少上千的汉子正在热火朝天地挖着地基,堂堂的昌平郡王衣着华丽,倒背着双手充任监工,不停地在人群里指手划脚。
看那地基的范围,比她家这宅子至少要大三倍。
宣宸笑嘻嘻地站在她身边,“媳妇,我爹和我娘说,要在陈家庄盖间别院,他们会暂时留在这里,等咱们学好武功,就接咱们回都城去成亲。等别院盖好了,我接你过去玩。”
叶蔚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也就只有这小子才在状况之外,她知道,他娘这是又来给她下马威了。
她心中忍不住暗道,这位昌平郡王妃还真是闲得难受,一天到晚的折腾,也不嫌累!手底下那么多生意,不在都城好好盯着,偏跑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来跟她打擂台,炫耀自己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