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音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姐,你是不是白吃了这个亏?王妃不喜欢你,世子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娶你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可怎么办啊?”
叶蔚蓝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别哭,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不嫁给他,我就会死。”
杜希诺从外边走了进来,怯怯地说:“小姐,我娘要我过来问问你,那些个礼物可怎么办?”
“礼物?什么礼物?”叶蔚蓝莫名其妙地问。
“就是刚才那些人,来的时候带了好些礼物,都堆在了前院的堂屋里,东西太多了,脚都插不进去了,所以我娘打发我过来问问。”
叶蔚蓝想了想,便披上大氅来到了前院,果然看见堂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礼盒,以及各色各样的螺钿漆盒。
随幽然和沈洛站在门口,正在面面相觑。
“娘,这些都是宸哥儿的娘亲送来的?”叶蔚蓝问。
“是啊……”随幽然神情惶然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多东西,要不也不敢收下,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拿了几样物件。”
叶蔚蓝当机立断地说:“杜大娘,快去把大门栓了,今儿无论谁来,也别开门,就说家里有事。娘,找找看,是不是有礼单子,这些礼咱不能收,点点数,都给还回去!”
宣宸他娘送来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在用钱砸人,让她和她娘还有师父明白,自己和宣宸是天差地别,提醒她,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嫁进昌平郡王府的。
如果她收下这份大礼,就证明了她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更不受人待见了。
她和宣宸的事,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她肯承认这份婚约,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利用昌平郡王府的势力,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帮她扳倒文氏一族。
她对宣宸有心结,所以即便是将来的某一天,她真的被情势所逼,嫁给他,也必然会在达成目的之后自动下堂求去。
所以,有着这样心思的她,绝对不可以让宣宸他娘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因此,这份礼她绝对不能留下,留下,就等于在对方的手中留下了短处。
沈洛听了她的决定,点了点头,对她的决定表示赞成,“好,我陪你一起去给他们还东西。”
叶蔚蓝便把家里拿得出来的人手全都集中到了一起,在一个礼匣中找到了一份礼单,照着礼单查点了一下东西,这一查点,众人全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位郡王妃的出手也太惊人了一些,带来的全都是一些稀世的珍宝,她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几乎能买下一座小城池。
一千两黄金就别提了,在这些礼物里,黄金是最没价值的,光是龙眼大的珍珠便有一盒子,还有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整套的金头面十二套,银头面十二套,上边全都镶嵌着贵重的宝石。
羊脂白玉簪子六枝,羊脂白玉镯两对,帝王绿的翡翠镯子一对,用镯子心雕的玉佩一对,龙纹石的镯子十二对,手串十二条,紫龙晶的镯子十二对,手串十二条,白水晶的镯子十二对,手串十二条,黄水晶的镯子十二对,手串十二条,粉水晶的手镯十二对,手串十二条,黑曜石的手镯十二对,手串十二条,青金石的手镯十二对,手串十二条,碧玺手串十二条,石榴石手串十二条,各色水晶珠一匣子。
红玛瑙镯子十二对,绿玛瑙镯子十二对,红玛瑙镯子十二对,白玛瑙镯子十二对,各位玛瑙珠一匣子。
福禄寿喜财的五色冰种翡翠镯子一对,各色玉佩六对。
镶嵌着各种水晶宝石的戒指一匣子,都城雪肤斋的上好胭脂水粉十二套。
绢十二匹,绫十二匹,暗花罗十二匹,织金罗十二匹,妆花罗十二匹,织金妆花罗十二匹,妆花缎子十二匹,彩锦十二匹,各色花纱一百二十匹等等等等。
而且,那些首饰全都放在名贵的螺钿漆盒中,那样精致的螺钿漆盒,便都价值不菲。
沈洛当机立断地说:“宋恒之,你马上去村子里,借两辆大板车来,咱们马上把东西给他们送回去。”
因为他们家里只有一辆带车厢的轿车,里边只能码放些首饰盒子,那些布匹之类的大件物品,还得用大板车来运。
宋恒之点点头,马上便出去借车了,在乡下地方,最是不缺这种大板车,因为收下庄稼以后,都指着这种大板车往家里拉。
叶蔚蓝想了想,开口道:“娘,你把那份定亲文书和那块玉佩给我。”
随幽然听了大吃一惊,“蓝儿,你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叶蔚蓝神情平静地说:“人家摆明了拿钱砸人,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我若是留着这两样东西,日后无论如何也消停不了,宣宸他娘肯定会有更大的动作来羞辱我。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婚事退了!”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可以解除这桩婚约,但是,这桩婚约却不该由对方来解除,应该由她来主动解除才对。
现在被宣宸他娘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是被人打了脸,又被人退了亲,这让她的颜面过不去。
那么,她就狠狠地把这个耳光打回去吧!
沈洛鹰眸一眯,露出不悦的神情,“蓝儿,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这是我的事!”她面容沉静地说着,轻轻地垂下眼帘,心头不禁泛起一抹对自己的嘲讽。
这就是命!
她上辈子,这辈子,名节都活该毁在宣宸的身上。
不过,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若说她有一个仇人录的话,文墨排第一,那宣宸就排第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她原本打算,等将来的某一天,利用了宣宸扳倒文氏一族,她再来收拾他的,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要终止了。
因为只有终止了这个计划,她才能能出了今日这口恶气!
“蓝儿……”沈洛不悦,沉声唤着她的名字,打算好好跟她讲讲道理,他以为她还小,还不懂名节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
“沈大哥……”随幽然却在一旁怯怯地开腔道。“我……我也不想让蓝儿日后嫁到那样的人家去,我不知道宸哥儿他娘是这样的人,咱们家根基这般的浅,蓝儿若是日后真的嫁过去了,肯定会受气的,我也不放心。”
她的表情一开始是怯怯的,但是说了几句之后,便换成了坚定的神情,“我知道我这当娘的没本事,让女儿一直都跟着我吃苦受累的,我也护不了她周全。但是我自己个遇人不淑,我知道,什么叫‘女怕嫁错郎’,与其日后让蓝儿去那样的大宅门里受那些腌臜气,我宁愿她嫁给一个平凡的庄户人家,过些平凡却快乐的日子。”
她只是个平凡善良的女子,从来没有想过去找文家报仇什么的,当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前世被文二夫人害死的事情。
听了她这样一番话,沈洛无语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和他的妻子两样的性子,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心儿身上,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才是。
想到他过世已久的妻子,再看着眼前这张同心儿一模一样的脸孔,他忽然有些晃神。
“沈大哥,你怎么了?”随幽然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没,没什么……”他回过神来,颓然一笑,“罢了,若是你们母女俩都是同样的意见,那就这样吧。”
他原本就是为了不让心儿的外甥女吃亏,才做主逼宣羽许下这门亲事的,若是昌平郡王妃同叶蔚蓝都不同意这桩亲事,便是日后叶蔚蓝嫁过去,怕也是会受气,那还不如不嫁。
宋恒之跟村子里的人处得不错,因为他识文断字,时常会帮着村子里的人读信、写信什么的,所以在村子里颇有人缘,出去转了一圈,便把大板车借回来了。
不过这两辆板车拉车的都不是马,而是牛。
村子里很多人家还养不起马,牛能拉车,还能下地干农活,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牲畜。
一家人忙活着,把东西全都放到车上,那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就放在了自家的那辆轿车里,布匹之类笨重的东西便都放在了两辆板车上。
叶蔚蓝还把之前宣羽给留下的生活费带上了,当初他把儿子送来的时候,怕沈洛这边的家境不行,委屈了自己的儿子,特地留下了一万两银票,给儿子当生活费,叶蔚蓝原封不动地把银票都给捎上了,就放到一个首饰匣子里。
除此之外,还有宣羽写的那份定亲文书,以及宣宸的随身玉佩。
沈洛赶着自家的马车,叶蔚蓝坐在车辕上,宋恒之和随忠义一人赶着一辆板车,三辆车浩浩荡荡地进了城,一直进了内城,来到镇北将军府的大门口。
镇北将军府的门前守卫十分森严,大门口站着十二个顶盔掼甲的士兵,全都手持长戈,一派严阵以待的紧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