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蔚蓝在一旁听着,几乎被他这番言论给气乐了,宣宸的武功还不好,如果宣宸的武功还不好,那这天底下就没有武功好的人了!
原来宣宸那个不要脸的毛病都是遗传下来的!
沈洛不禁有些头疼地拧起了眉头,沉吟着,没法子下定决心。从感情上来讲,他是愿意帮宣羽这个忙的。但是从理智上来讲,他却不愿意帮这个忙,因为宣羽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自小体弱多病的,有个闪失他是真的担待不起。
宣羽语重心长地说:“老沈,便是我为你做的那些事,都换不来你帮我这个忙吗?”
叶蔚蓝看到沈洛的表情,心中暗叫糟糕,这位昌平郡王也是个老油子,竟然采取了哀兵政策。根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师父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现在场合容不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插嘴了,开口道:“好叫宣伯伯知道,寒舍简陋,又是乡下地方,宣公子身份贵重,让他留下来岂不是委屈?叫宣伯母知道,也定会心疼的。”
听了她这一番话,沈洛不禁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道:“说的就是这个话,你这儿子在家中的时候,你媳妇还不定是怎么娇惯呢,我这乡下地方,还真怕他住不惯。”
宣宸听了她一番话,高高地挑起了眉梢,瞥了她一眼,待听到沈洛的话,又垂下眼帘,淡笑道:“沈伯伯言重了,小侄平日里在家中也跟随父亲和两个舅舅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不怕吃苦的,况且,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志在四方,区区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家父在家中的时候,时常和小侄说起沈伯伯的事迹,说沈伯伯是他最敬佩的大英雄,小侄一直很是仰慕沈伯伯,恨不得能跟在沈伯伯身边学习一二,如今难得有了这样的机会,还请沈伯伯成全。”
“没错,这孩子能吃苦着呢。”宣羽一脸喜色地点头,心中暗道儿子会说话。“老沈,你就放心吧,他肯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让你伤脑筋的,不然的话,我也饶不了他。”
宣宸紧接着双膝一弯,又给沈洛跪下了,“沈伯伯,您就收下我吧,我保证不会让你丢脸的。小侄再不济,也不会不如一个丫头,这丫头能吃的苦,小侄也能吃。”
叶蔚蓝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就是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他给骗了,真的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这小子这才多大啊,就这么会狡辩,长大了还得了?
她实在是害怕沈洛把他留下来,于是板着一张俏脸又道:“我们家可没有山珍海味,全是粗茶淡饭,顿顿都是棒子面窝窝头,你也乐意留下?”
宣宸扭脸瞥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若是姑娘家中生活如此艰难,没关系,单是我历年积攒下的零用钱,便足够奉养沈伯伯了,也足够养活我自己。”
“你……”叶蔚蓝不禁词穷,只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宣宸眨巴着一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扭回头来看向沈洛,“沈伯伯,小侄实在不知道您竟然家计艰难至此,您也实在是太见外了,就凭您和家父的关系,只要说上一句话,便是金山银山,家父也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的。”
宣羽轻轻咳嗽了一声,“宸哥儿,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您跟我说,要我将沈伯伯当成父亲一样来敬重吗?”
宣羽呵呵一笑,“老沈,你看这个事……”
沈洛面沉似水地瞪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没说话,只是穿上鞋子,拿起藤条冲叶蔚蓝走了过去。
叶蔚蓝这段日子已经被打习惯了,面不改色地脱掉身上装满了金条的马甲,等着他的藤条落到自己身上,而且连吭都不吭一声。
练功房里顿时就一片寂静,只能听得到藤条抽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
栾英“嘶”了一声,往宣宸身后躲了躲,小声道:“好像很疼的样子。”
宣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问他爹,“这……是下马威吗?”
“不是!”宣羽淡淡地说。“你沈伯伯练的是铜皮铁骨功,就是这种练法,用藤条抽打身上的经脉和穴道,然后用药水浸泡,以强壮筋骨,不过这只是第一阶段。”
“喔……”宣宸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那第二阶段是什么?”
宣羽摊着双手耸耸肩膀,用一种十分邪恶的语气,坏坏地笑道:“我不告诉你!免得你小子打了退堂鼓,再来丢老子的脸!”
“你儿子有这么没用吗?”宣宸没好气地瞪了他爹一眼,这个老不羞,从来就没个正经的时候,他会被这种事情吓倒吗?不过是皮肉疼一下子罢了,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用,不然的话,他岂非是连个小丫头都不如了?
“你不用问他了,他不知道!”沈洛在一旁头也不抬地插话。“你爹嫌疼,第二阶段没参加。”
看着自己儿子那稍嫌鄙夷的眼神,宣羽顿时怒了,“沈洛,你说话得凭良心,当初要不是我做出牺牲留在都城里保护皇子,哪轮得到你去参加后边的训练?我是在为大局考虑,把练成绝世武功的机会让给了你,我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操难道你不知道吗?”
沈洛抽空用冷眼瞥了他一眼,揭他的底,“当年是抽签决定我去的!”
宣羽张了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宣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拽了拽他爹的衣裳,轻声道:“爹,算了,再说下去,你就更丢脸了。”
宣羽只好闭上嘴巴,呼哧呼哧地坐在炕上喘粗气,“老沈,几年不见,你的嘴更毒了,天天吃毒蛇吧?”
“几年不见,你更没用了!”沈洛用一句话,秒杀!
沈洛打完了叶蔚蓝和杜希华,转过身,看着宣宸道:“在我手底下学功夫,都得听我的,把那些少爷脾气给我收起来才行。不然的话,我可是会随时赶你回都城的。”
宣羽父子听了,不禁大喜。
宣宸赶紧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收下徒儿!”
一旁,跟着宣羽的侍卫栾左,这栾左和宣羽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宣羽学艺的时候,栾左也他一起学,所以同沈洛也是老熟人,此时见沈洛吐口答应手下宣宸,也把自己的儿子推了过来,“臭小子,就知道吃,还不赶紧磕头拜师。”
娃娃脸的少年嘴里塞得满满的,也跪下给沈洛磕了个头。
沈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宣羽和栾左,“你们这还带买一送一的?!”
娃娃脸的少年拼命地把东西咽了下去,然后开口道:“我是我家少爷的侍卫,要跟少爷形影不离,我爹说了,我要把武功练得比少爷还好,才能保护少爷!”
沈洛被他给逗笑了,“栾左,你这儿子一点也不像你。”
栾左面无表情地说:“他像我媳妇!”
叶蔚蓝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有种大势已去的悲凉,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要怎样和这个家伙共处在一个屋檐底下?
“那就全都留下吧,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我……见我小姨子。”沈洛说着,穿鞋下了炕,从炕上拿起一件火红的狐裘披风披到身上,领着几位客人去了前院。
在东里间的窗外,他喊了一声,“蓝儿她娘,我带几个朋友进来了。”
“哎,进来吧。”就听屋子里悉悉索索的,显然是随幽然在穿鞋子。
他略站了站,才领着宣羽父子走了进去,屋子的炕上摆着一些礼盒,都是宣羽刚来的时候,命人送进来的。
宣羽一见到随幽然,便是一愣神,张着嘴发了半天呆,才投给沈洛一个疑惑的眼神。随幽然虽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但却因为是女眷,所以宣羽来了之后,并没有见过她,而是先去了东跨院见的沈洛。
沈洛道:“这是心儿的孪生妹妹,以前叫念慈,不过现在改了名字了,叫随幽然。她爹便是十三年前战死沙场的辽城守备。”
宣羽拱手道:“见过……呃……见过夫人!”
随幽然赶紧给他回礼,“不敢,这位爷且莫多礼,小妇人受不起。”
宣宸和他的小侍卫栾英也一一给随幽然见了礼。
在沈洛的张罗下,众人落座,沈洛道:“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宣羽是我的生死之交,打算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随幽然便道:“一切听凭姐夫的便是。”
沈洛点点头,“那我就做主,把这两个孩子留下了。”
随幽然道:“那就把他们安置在书房吧,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收拾铺盖。”
其实按理说,把客人安置在二进院子主屋的西里间最合适,就是之前白虎曾经在那里住过,屋子里都是老虎身上特有的腥膻味道,虽然散了这些天,味道还没散去。虽然西厢房还有一间屋子,但是西厢房里住的是杜大娘一家,而杜大娘一家的身份是下人,若是把客人安置过去难免让人挑理,所以东厢房的书房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