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你别忘了,这庄子里也有你的股份!”礼亲王气呼呼地说。“难道咱们就平白地吃了这个亏不成?”
“不吃亏又能怎样?”文墨脸色铁青地说。“沈洛和宣羽蛇鼠一窝,我们文家没几个人好死了!而且,皇上如今对咱们……和从前不一样了,对二皇子也是不咸不淡的,焉知不是当年的这件事惹下的祸?沈洛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在辽城,那里虽然有甄雄和文勇,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个百里潇。如今,甄雄和文勇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咱们如果再动一次手,搞不好这一次就是灭门的祸。沈洛是个疯子,宣羽也是个疯子,咱们当初就不该招惹他们!”
“怎么?你怕了?”礼亲王语带嘲讽地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文墨嘴硬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可别搞错了事情的主次,咱们最主要的是扶持二皇子殿下,可不是搞这些意气之争!咱们当年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没能杀了他,也没能把密局拿过来,如今就该慢慢的筹谋才是,绝对不能冲动,焉知这不是沈洛为了引蛇出洞设下的陷阱。”
“王爷,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啊……”突然,门外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话音未落,书房紧闭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以极其粗鲁的方式推开。
礼亲王和文墨全是一愣,就见一个身形颀高的金丝黑袍男子慢吞吞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该男子的一张俊脸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倒背着双手出现在二人面前,“呦,这大老远的就听见礼亲王和文相的争吵声,怎么?分赃不均打起来了?”
见这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礼亲王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拍着桌子站起身,怒斥道:“宣羽,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的礼亲王府,不是你的昌平郡王府,你怎么可以不经人通禀就乱闯呢?”
原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让礼亲王和文墨都十分忌惮的昌平郡王宣羽。
“瞧王爷说的……”宣羽大咧咧地撩起长袍下摆,自己找了个挨着文墨的位子坐下,顺手端起文墨手边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咣啷”一声把杯子丢下去后,翘起腿,低头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口气极为随意地说。“莫非王爷的意思是,你明明在家,却不想见我吗?”
礼亲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他给气死,说起礼亲王和宣羽之间还有一番恩怨,想当年,礼亲王轩辕海夕有个亲妹妹,名叫轩辕暮雪,人称暮雪郡主,被先皇指婚给了宣羽。
可是呢,这个轩辕暮雪为人嚣张跋扈,一天到晚的惹祸,宣羽实在是不待见她,后来又和才华横溢的百里遥两情相悦。
刚好轩辕暮雪嫉妒百里遥的才华,屡次派人暗杀百里遥,并设计破坏百里遥的名誉,惹怒了宣宸,舍命退掉了这桩亲事,刚好当时朝廷正在打仗,百里遥献出历年来积攒下来的全部财产充当军饷,才在皇上跟前保下他的命,二人最终修成正果。
而被抛弃的轩辕暮雪不服气,派人绑架了怀有身孕的百里遥,致使百里遥早产,险些丢了一条命。
宣羽也因此亲自闯进礼亲王府,亲手杀了轩辕暮雪,此事被皇上和稀泥一般地糊弄过去,只将宣羽发配边关,谁知道宣羽杀敌有功,不止活着从边关回来,还被先皇封为昌平侯,先帝驾崩之后,当今皇帝登基,又封他做了昌平郡王。
也是因此,礼亲王府和宣家结下了不解的仇恨,两座王府的人见了面,从来都不说话。
但此时,宣羽却亲自前来,而是摆出一副欺负人的嘴脸,让礼亲王怎么能不恼火?
文墨知道礼亲王和宣羽的关系,赶忙陪着笑脸打了个圆场,“瞧郡王爷说的这话,礼亲王怎么会这么做呢?你多虑了。”
“是我多虑就好,我还以为这礼亲王府的门槛高得我都进不来了呢。”宣羽忽然抬眸,似笑非笑地瞥着礼亲王,嘲讽道。
礼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家伙不但是个疯子,偏偏脸皮还厚,不好惹到了极点,只得忍气道:“宣羽,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不认为我和你是可以聊天的关系!”
“啊……”宣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神情一冷,肃然质问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礼亲王,你手底下的人不守规矩,勾结鞑子绑架我铺子里的绣娘,意图将我铺子里的绣娘偷渡到北郴国去,你说,这该当何罪?”
“胡说!”礼亲王当然不知道辽城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跟他写信告状的人也没敢把这事写出来,闻言顿时恼了。“我的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宣羽凉凉地开口:“没干这种事怎么让人家里人追到你的别院里?人可是在你的别院里找到的,听说你别院里的那些护卫还因为这事跟人家打了起来,最后不小心打翻了烛火,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礼亲王,你可得好好地约束你的手下才是,这只是烧了你一座别院罢了,若是再有一次,搞不好你这礼亲王府就保不住了。”
礼亲王被他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你……宣羽,你这是威胁我吗?”
宣羽微微地勾起唇角,声音冰冷地开口:“你说是,就算是吧!”
文墨在一旁开口道:“郡王爷,我说句公道话,你这样可有些过分了!”
“哦?我这样就过分了?”宣羽对文墨的指控不以为意,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礼亲王道。“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请被害人来同王爷理论理论?”
礼亲王顿时想起来,那个放火烧了自己辽城别院的人自称沈洛,心头一悸,竟然被一口口水给呛到,猛地咳嗽起来,“不……咳咳……不用……”
宣羽慢吞吞地站起身,“那什么,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王爷,你跟文相再接着吵吧,以后约束好自己家里的那些下人也就是了,这回是受害人大人有大量,他们还能给王爷捎封信什么的,若是再有下回,可就惨了……”
他说着,倒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地出了礼亲王的书房。
脸色铁青的礼亲王猛地一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竟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文墨一看不好,赶紧大叫了一声“来人”,然后冲过去把他扶住。“你这是怎么了?”
“气……气死我了……”
……
远在辽城的人当然不会知道都城都发生了什么,众人每天都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这天,叶蔚蓝给白虎送了吃食,才刚回到家,便见到家门口有个陌生的年轻小伙,这小伙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褂,长得虎头虎脑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
看见有人来了,他表情憨憨地向一旁退了几步,腼腆地打量着他们。
叶蔚蓝拍了拍小黑的背,小黑乖乖地趴下,让她从马上下来。
杜希华问:“你是谁?在这干啥?”
这小伙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叫陈三牛,是来找大妞的,是七婶子带我来的,让我在这等着。”
他口中的七婶子,便是李英。
叶蔚蓝恍然大悟地打量着他,“哦,你就是大妞的小叔子啊。”
陈三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吭哧了半天,才不情愿地道:“大妞没跟我大哥成亲,不算我嫂子。”
叶蔚蓝的眉梢一挑,似乎是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什么,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说话间,就见大妞从里边跑了出来,在大门口脚步停了停,瞥了一眼陈三牛,却没搭理他,而是冲着叶蔚蓝施了个礼,“蓝儿小姐,你回来啦。”
“嗯,大妞姐,把你小叔子请进去说话吧,大热的天,外边怪晒的。”叶蔚蓝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大妞把她给拦住。
大妞看着陈三牛道:“三牛,家里着火了,这些天都是蓝儿小姐和这家的夫人收留我。”
陈三牛听了她这番话,二话不说,就给叶蔚蓝跪下了,动作飞快地梆梆梆给她磕了三个头,唬了叶蔚蓝一跳,心中暗道,这还是真是一头莽牛。
她赶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我受不起你这种大礼,你快起来,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吗?”
陈三牛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见他脑门上沾得都是土,让人看着好笑。
叶蔚蓝挥了挥手道:“大妞姐,让他进去,给他打盆水洗把脸吧。”
说着,她便自顾自去进了屋,先是去厨房洗了手和脸,又去母亲屋子里跟母亲打了招呼,逗着卓儿玩了一会儿。
却见李凤和李英带着大妞走了进来。
“哎呦,我瞧瞧咱们家的小少爷,长得可真俊,以后一定是个帅小伙,能迷倒一大片的姑娘的。”李英爽朗地笑着,坐在炕边夸了卓儿几句,便对随幽然道。“三牛回来了,说是想接了大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