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便低下了头,没再言语。
叶蔚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厨房盥洗,杜大娘做早点哪,一会儿就能吃早点了。”
打发了大妞,她来到西里间的门口,轻轻地叫了一声,“宋大叔,你起身了没?”
“起来了。”宋恒之掀开门帘子走了出来,已经收拾齐整了,只是脸上还有些倦意。
叶蔚蓝便问道:“我来问问您,给郎中多少车马费合适?”
宋恒之想了想道:“一般的郎中,白天出诊是一两银子的车马费,晚上是二两。”
叶蔚蓝大方地说:“那就给五两银子吧。”
宋恒之点点头,“行,打点好郎中,日后家中再有人生病,也好说话。”
叶蔚蓝便回绣房,去拿了十两银子回来,交给了宋恒之,五两银子是给郎中的车马费,剩下的五两银子是抓药的钱。
等杜大娘将早饭做好了,宋恒之便恭恭敬敬地把那位郎中请了出来,服侍着吃了早饭,套了马车,将郎中送回家去。
宋恒之这边刚走,陈安便骑着马来了,他在门口下了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叶蔚蓝正在马厩里喂小黑吃肉包子,便走过来问道:“蓝儿,你娘找回来了?”
“嗯!”叶蔚蓝点了点头,将略有些油腻的小手在围裙上擦抹干净,从马厩里走了出来。“陈大叔,辛苦你了,我昨天晚上去求了我姨夫,没想到他还真帮忙了,是白虎闻着我娘身上的味道找到的我娘……”
她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都跟陈安说了。
陈安听了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不对劲,“这么说,昨儿晚上着火的那个庄子的火是你放的?”
叶蔚蓝点了点头,“是我姨夫让我放的!”
陈安沉声道:“请恕我直言,你这次可是惹了大祸了!”
叶蔚蓝奇怪地问:“怎么说?”
“那庄子的东家是礼亲王,礼亲王可是皇上的堂兄,权倾朝野的人物,咱们招惹不起啊。”陈安不禁为她和忧心,更为这一大家子忧心。
叶蔚蓝见他是真心在为自己担忧,不禁笑道:“没关系,陈大叔,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了。”
虽然听她这么说,陈安仍然有些不放心,“你有什么应对之策?能不能先告诉我?”
叶蔚蓝笑道:“你可知道礼亲王的死对头是谁?”
陈安听了她的这个问题,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久在辽城,又去哪里得知远在都城的礼亲王的消息?
“是昌平郡王!”叶蔚蓝见他一脸茫然,便自动揭开了谜底,小声道。“他们两家是解不开的仇疙瘩,这件事情,我要是想安稳地过关,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去找‘聚宝商行’旗下的绣庄,请绣庄的人出面请出昌平郡王,问责礼亲王府,纵容下属,强抢绣庄的绣娘。”
“这……”陈安有些不解。“昌平郡王可是堂堂的王爷,身份尊贵,能为了咱们出头得罪礼亲王吗?”
“那就只好试试了,对了,富贵哥和希华哥怎么没回来?”叶蔚蓝也不好说得太多,毕竟有许多事情,都是前世的时候,她在都城的时候了解的,便只好神秘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他们走路,会慢一些,我把衙门的马骑了回来,才来得早的。”
“陈大叔,是这样的,我娘虽然很快就找回来了,但是若是传出去,未免不好听,所以,衙门那边,还得请你多多费心。”
“我晓得,你就放心吧。”陈安露出凝重的表情,知道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含糊不得。
“我娘和英姨她们还没起身呢,宋大叔送郎中去了。你奔波了一晚上,也该饿了,刚好杜大娘已经把早点做好了,你去厨房吃一口。”她打发了陈安去吃早点,扭脸看小黑吃肉包子吃得正欢,便解下围裙去了厨房,洗干净手,又回屋去换了一身衣裳,叮嘱了宋佳音几句,便要出去。
她刚走出大门,就听到后边响起踢打踢打的马蹄声,停下脚步转身一瞧,却是小黑踩着小碎步跟了出来,她忍不住抬手捂住额头,“小黑,你又咬缰绳。”
却见小黑跑过来以后,突然矮了下去,竟然趴到了地上。
叶蔚蓝呆呆地看着它的样子,再想起昨夜白虎让自己骑它也是这个姿势,不禁欣喜若狂地问:“小黑,你是让我骑你吗?”
小黑当然不会说话,只是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白气。
叶蔚蓝笑了起来,抱着它的大脑袋摩挲道:“小黑,你真好!不过我现在骑不了你,你瞧瞧,马缰绳都让你给咬断了,得给你换上新的马缰绳,再给你上上马鞍子我才能骑你,你先起来吧。”
小黑有些闹脾气,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心说,昨天晚上你骑那只老虎的时候可没用马鞍子,怎么到了我这就这么麻烦?
叶蔚蓝见小黑还挺执着,说什么都不肯站起来,不禁有些没辙,干脆用力扯了一下它的缰绳,想带它回家,但是小黑的大脑袋一动,她那点力气也就够拍蚊子的,怎么能拽得动小黑呢?所以一下子就被小黑给拽了回去。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跟自己闹脾气的小黑,把牙一咬,从前也听说有人不用马鞍子骑马,不过那得是骑术特别高的人。说起来,这里离城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天天跑来跑去的,她的脚都肿了,要是有小黑代步,其实也不错。
这么劝着自己,她把心一横,跨上了马背,然后学着昨天骑白虎的样子,趴下身子,抱住了小黑的脖子。
小黑一用力便站了起来,她从前从来都没骑过马,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并没有像旁的初学骑马的小姑娘那般惊恐害怕,反而有一种新鲜感,这许是因为她是再世为人的关系,对死亡不是那么的恐惧。
叶蔚蓝也不会控制马,只好在小黑耳边道:“小黑,咱们进城。”
小黑跺了跺蹄子,好像不懂进城是什么意思。
叶蔚蓝想了想,又道:“就是……就是咱们两个遇到的地方。”
小黑这下子明白了,马的认路本事极好,所以才会有“老马识途”这个成语,小黑虽然还是一匹小马,不过因为聪明,所以记得和她头一次见面的地方。
叶蔚蓝又道:“不过你得跑慢点,别把我颠下去。”
小黑便迈开了小碎步,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因为它的步子幅度小,而且又刻意顾及背上的小丫头,所以走得十分平稳。
叶蔚蓝在马背上并没有感受到剧烈的颠簸,便慢慢地直起身,只用手抓着马鬃四下看着,只觉得视野异常的开阔,同一段路,和从前坐马车的感觉就不一样,而是有一种天高海阔任鸟飞的豪情壮志的感觉。
突然,她看见陈富贵和杜希华两个人迎面走来,赶紧扬起手臂冲他们挥了挥,“富贵哥,希华哥。”
陈富贵和杜希华便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蓝儿,这匹墨角麒麟兽让你骑了?”陈富贵之前见过她这匹马,因为这匹马头生异象,上边长了一只角,便很奇怪,特地去查了《马经》,然后得知这是一匹宝马,有个名字叫墨角麒麟兽,可以日行一千,夜走八百,性情最是桀骜不驯,极难驯服,所以看见叶蔚蓝此时骑在它的背上,而它又这么温驯,不禁很是羡慕。
叶蔚蓝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对呀,小黑让我骑了,富贵哥,希华哥,你们俩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肯定都累了,家里已经做好了早点了,快回去吃吧,我进城去有点事。”
陈富贵问:“你进城去做什么?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进城,我不放心。”
叶蔚蓝想了想,“那也行,让希华哥先回去。”
说着,她拍了拍小黑的背,“小黑,让我下去。”
小黑就又跪下了,让叶蔚蓝能顺利地下来。
陈富贵和杜希华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叶蔚蓝对杜希华道:“希华哥,你先回去吧,让富贵哥陪着我就行。”
没想到杜希华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陪着小姐吧,不然的话让我娘知道,该骂我没有服侍好小姐了。”
对于他的死心眼,叶蔚蓝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他这人性子有些执拗,便笑道:“那也好,等一下咱们进了城,我再带你们去吃早点。”
她说着,牵了小黑的缰绳,和二人一起慢慢地走着,很快就进了城,在她的坚持下,先去找了家早点铺子,吃了早点,这才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绣庄。
她让杜希华在外边帮忙看着马,虽然一般人把小黑偷去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惹祸,所以她才决定把杜希华留下,只带了陈富贵进了绣庄。
“呦,叶姑娘,你来啦,可是又有了绣品了?”
叶蔚蓝给她施了个礼,楚楚可怜地开口道:“小女子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子来到辽城不久,跟几家绣庄也都打了交道,知道辽城的五间绣庄里,只有咱们‘织女绣庄’的吴掌柜行事最为磊落,收绣品的时候,价钱也给的最为公道。所以,我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后都跟‘织女绣庄’合作,有了双面绣的绣品,全都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