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两个打发去做事了,叶蔚蓝觉得,自己家中门户不够严谨,便让李凤把大门关了,还上了闩,随后让李凤赶紧蒸肉包子,做酱牛肉。
她有心帮忙,但是李凤却怕她粗了手,死活也不让,好在有杜大娘帮忙,杜大娘着实是个勤快人,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没有她不伸手帮忙的。
叶蔚蓝见厨房里的活计自己也插不上手,便拿了让杜希华买的酱牛肉,放进一个食盆里,回了绣房,放到白虎面前。
白虎闻见了肉味,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叶蔚蓝又给它弄了一盆水,它吃饱喝足,趴在绣房的地上,自己舔了一会儿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
来到院门口,它张望了一下,突然前爪一用力,便人立起来,一只爪子扶着大门,另一只爪子拨拨拨地就把门闩给拨开了,然后扭着屁股扬长而去。
叶蔚蓝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这还是老虎吗?这简直都成精了,居然连门闩都能开开。
她想起今天还没去给沈洛送酒呢,赶紧进了厨房,打了一葫芦酒,刚才她特地留下了一小块酱牛肉,让宋佳音帮她给切成了薄薄的肉片,又让宋佳音赶着烙了一张大饼,放到挎篮里,走着往林子里去了。
沈洛看见她又来了,不禁有些无奈,“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三十年的竹叶青就别来见我了!”
她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笑吟吟地把挎篮放到炕上,“姨夫,我给你带酒来了,还有酱牛肉和葱油饼,你卷在一起吃,很香的。”
沈洛无语地看着她一脸无辜的小模样,觉得这丫头这么小,就长了一副滚刀肉的脾气,还真是不简单。
叶蔚蓝出去拿木盆打了水,拧了条毛巾进来,跪到炕上,扯过他的手,帮他擦手,“先别急着吃,要把手擦干净才行。”
一边擦抹着沈洛的手,她一边道:“姨夫,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长得好漂亮!”
沈洛不自在地把脸扭到一边,又把手抽了出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
“有啊!”叶蔚蓝笑嘻嘻地重新抓起他的手。“你呀,你刚刚不就在说?”
沈洛哭笑不得地瞪着她,这丫头是在调戏他吗?
叶蔚蓝给他擦干净手,然后把水泼了,转回来的时候,沈洛已经举着酒葫芦喝上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挎篮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炕桌上,便走了。
宋恒之和杜希华是走着进的城,不过回来的时候就叫了辆马车,并带了个木头的小箱子,打开箱子后,里边都是一两一个的小银锞子。
宋恒之道:“我琢磨着,也不知道大姐夫到底会请多少人帮忙做事,按人头发钱,若是兑了十两一个的银锭子,回头不够分的,总不好让人家自己拿了银锭子去钱庄换,所以就选了这种一两一个的小银锞子,给衙门里的人分着也方便,咱们自己花用也方便。”
叶蔚蓝笑道:“宋大叔想的真周到。”
说着,她便数了一百个小银锞子出来,找了个小匣子放进去,用包袱皮裹了,交给宋恒之,“宋大叔,这些银子,等陈大叔来了以后,您交给他。”
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九十个小银锞子收进了炕柜里。
傍晚的时候,陈安终于来了,宋恒之将他请到书房里说话,叶蔚蓝也在一旁旁听。
“这件事情我已经带人去查了,很奇怪,我在城里城外的三间‘如家客栈’都没能找到人,掌柜的全都说,从来没有这么一家人入住过。”陈安讲述这件事的时候,神情异常凝重,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有找到人,就证明她们说的的确是假话。”叶蔚蓝轻声道,心中闪过浓浓的隐忧。
陈安道:“妹夫,我说句实话,你不要在意,如今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还有希华那么个半大孩子,真的遇到了事,也不顶用,方便的话,还是找两个身强力壮的长工吧,一来能帮你们干点粗活,二来再发生像今天这种事情,也好有个帮手。”
宋恒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家子平民百姓,家中又没有官身,怎么敢随便往家请人?万一遇到那种赖子,我再降服不了他,不就遭殃了。”
陈安听他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倒是我思虑不周。”
“你想的倒是没错,只是请人这种事,得慢慢来,有合适的才能往家里领。”宋恒之笑道。“就是我们胆子小罢了。”
陈安问道:“那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既然找不到人,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防着点便是了。”宋恒之道。
叶蔚蓝突然开口道:“陈大叔,你刚才说,你查了城里和城外一共三间‘如家客栈’,都没有找到人,那么,你可问过城门官?是否见过这么一家人进出过辽城?”
“这……”陈安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这倒未曾。”
他忽然站起身,“我明白了,我明儿就去问,至少得确定,这家人是从城里来的,还是从城外来的。”
叶蔚蓝见他明白了,便点头道:“那就劳烦陈大叔了。”
宋恒之便拿过早就准备好的那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放在了一个深蓝色的小布袋里,他把布袋递给他,“姐夫,咱们是自家人,我不和你客气,但是你手底下的兄弟们得打点,这些钱你拿去,毒日头底下让人家跟着你出去奔波,总得有些好处。”
陈安这次没有同他客气,把银子收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叶蔚蓝道:“陈大叔,今天留下来吃饭吧,我今儿跟英姨说了,你家别开火了,都过来吃,家里有十年的竹叶青,您和宋大叔好好喝一盅。”
“成!”陈安很痛快地答应了。
叶蔚蓝见把人留下了,便回去自己的绣房,暗暗地琢磨今天发生的这桩事,如今连人都没找到,这让她不得不有一种极强的危机感,她觉得在无形中,似乎有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只等着将她……不……她想起来,今天那位钱小姐挑明了问过她,她娘是不是会绣双面绣,也就是说,这场危机是针对她娘来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只觉得后脊梁一阵阵的冒凉风,心中暗道,今日幸亏大宝来得巧,不然的话,真被这一家子不要脸皮的赖住进了家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行,她心中暗道,她娘就是她的命根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娘出事,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危机度过去才行。
晚上吃了晚饭,她也无暇做针线,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炕上,琢磨这件事,陈安已经帮忙出动了官面上的力量帮她查访此事。但她总觉得还不够,所以她想,应该另外再多想个法子才行。
但是他们一家人才到辽城,除了陈安,根本也不认识旁人,那么,她能找谁帮这个忙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从吃饭的时候就魂不守舍的。”宋佳音拿了自己绣的帕子过来问。
“啊?你说什么?”叶蔚蓝被她惊扰,不禁吓了一跳。
“哎呀,小姐,我吓着你了?”宋佳音见她被自己吓着了,赶紧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胡撸胡撸毛,吓不着……”
叶蔚蓝用手捂着小心肝,忍不住笑起来,“我没事,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宋佳音盘着腿坐到她身边,笑道:“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来,我瞧瞧你绣的这叶子。”叶蔚蓝不想让她跟着自己瞎操心,便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点评道。“这叶子的颜色搭配得很不错,有层次感,不过,每一种花叶子长得不一样,所以你得练习什么花配什么叶,不能绣出一百种花来,都是一种叶子的形状。不然的话,让行家瞧见这活计,可是会笑掉大牙的。所以,咱们过两天进城,我去绣庄给你买几本绣花用的图谱……”
她说着说着,忽然收了声,想到了什么。
宋佳音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帕子上的叶子问道:“小姐,那这是什么叶子?”
“哦,这个啊?这是杏树叶子。”叶蔚蓝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在心中琢磨,她终于想到用什么法子来快点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者了,还得从绣庄那边下手。
历来,各大绣庄对于绣技精湛的绣娘都是极尽笼络之能,不止提供各种保护,而且会防止其他的绣庄来挖人。
绣庄的那婆子很想和她订立一个长期的供货关系,换句话说,也就是想买断她和她娘的这门手艺,利用她和她娘来赚钱,所以肯定会对她们做出一定的保护。
而这家绣庄是“聚宝商行”旗下的,谁都知道“聚宝商行”的能力,有“聚宝商行”出面查访此事,比辽城的县衙门这些官差要强得多得多。
这样想着,她的心微微地定了一下,决定明天进城,去找绣庄掌柜的婆子,把这件事跟她好好地说一说,通过这件事,拉近自己和绣庄的关系,同时也能给自己找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