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也有些饿了。”叶蔚蓝便和他一前一后地进了西厢房。
一旁的一个妇人笑着道:“依我说,富贵跟蓝姐儿站在一处倒是像那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李英听了这话,赶忙板起脸道:“李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蓝姐儿是千金小姐,我们家富贵算什么?你们可万万不要学那里正娘子乱说话,蓝姐儿是个姑娘家,可是要名声的,被你们说的坏了名声,日后可怎么是好?”
那李娘被她一顿抢白,脸面上不禁有些下不来,心中虽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孟浪,但是面子上却不能承认,不禁翻着白眼道:“富贵他娘,我知道你家富贵有出息,你男人又在衙门里当差,连里正娘子都敢顶撞,更别提是我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没看上人家蓝姐儿,人家蓝姐儿家里住着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模样又这么标致,性情也好,怎么就配不上你们家富贵了?”
“你……”李英知道这李娘性情刁钻,又是个专门给人保媒拉纤的,一张利口从不饶人,平日里她合计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日后的婚事还得求着她,便也没有得罪过她,谁知道今天她却这么不识相地来招惹二小姐和小小姐,还想着把小小姐和自己的儿子配上一对。
在她的观念里,小姐就是小姐,是高攀不得的,如今二小姐不提从前的事,不止没让她回去继续做奴才,更是救了妹妹一家子,是她大大的恩人,二小姐的女儿,日后必然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她的儿子不过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出身,哪里配得上小小姐?
随幽然见她们也要吵起来,虽然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出声劝道:“好了,英子,李娘也是好心夸赞蓝姐儿和富贵,你莫要误会了。”
李娘见她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不禁挺直了腰杆子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摆足了高傲的架势,“还是叶娘会说话,我本来就是夸赞蓝姐儿和富贵的,偏你不识相,真是不识好人心。”
旁边的几位妇人也开始劝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李娘,咱们也吃好了,赶紧回家吧,把席面腾出来,还有下一波呢。”
几位妇人连拉带扯地把李娘给拉走了,随幽然无奈地和李英对视了一眼,趁着下一波客人还没进来,小声道:“英子,你别委屈,我知道你是好心,为了蓝儿的名声着想,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李英道:“二小姐,你不知道,若是我刚才不说话,出了这个门,蓝姐儿就得和我家富贵绑了一起,成了未婚的夫妻了,这些个婆子的嘴里全都没有把门的,没影的事都能被她们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更别提有人当众说出这个话来。”
随幽然听了只得苦笑道:“日后还得少打交道为是!”
她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最是不会同人交往,今天请客稳居,便已足够让她为难,若是让她日后去跟这些邻里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扯闲话,她可是做不到。
李英道:“你自关起门来过你自己的日子,我家那口子好歹也在府衙里当差,在这村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真有人来刁难你,我自会让他出面,断断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随幽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莫怪人家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李凤道:“我看没什么客人了,叫几位大嫂别忙活了,一起吃点东西,好好歇歇。”
李英便帮着招呼了所有来帮忙的妇人们,自行布置了一桌子饭菜,一群投脾气的妇人在席间说说笑笑的。
……
叶蔚蓝吃了饭,看前院的男客们都走了,便带着陈小福跑回正屋的东里间,拉开炕柜下的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荷包,拿了一根头绳,给了陈小福,女孩子就算是年纪再小,爱漂亮也是天性,此时拿到崭新的头绳,陈小福很高兴。
就在这时,陈安领了一大群差役来了,原来是昨天晚上,宋恒之请的他们。
不管在哪过日子,都免不了和官府打交道,衙门里有人和没人是绝对不一样的。虽说如今有陈安的面子,他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陈安办理,但是谁都不知道陈安是不是能在衙门里干一辈子。尤其是他觉得陈富贵的文章极好,日后很有可能会金榜题名,哪怕是中个举人,没法子中进士,陈安也不能再做这捕头了。
再继续做的话,面子上不好看。
所以他才动心发展自己的人脉,让陈安把衙门几个关系处得不错的差役请来吃饭。
几个前来帮忙的妇人们吃了一半,听了消息赶忙又回了厨房去张罗饭菜。
这些差役们喝到半夜才散了,不过全都没回家,而是住到了陈安家中。因为家中住了许多男子,多有不便,李英母子三人便在叶蔚蓝这边借宿了。
那些前来帮忙的妇人们忙活着把残席全都撤了下去,碗盘刷干净,这才散了。
叶蔚蓝和母亲一起把人送了出去,这才让宋恒之关上大门,上了闩,和母亲一起回了前院正屋的东里间,扶了母亲去歇了。
屋子里早就点上了烛火,李凤打发叶蔚蓝、宋佳音和陈小福一起去绣房歇了,然后去厨房给随幽然烧洗脚水。
趁着屋子里没别人,李英则坐在炕沿上道:“二小姐,今儿那些浑话你别想心里去,我知道自己个儿的身份,我家富贵怎么能配得上蓝儿小姐呢?”
随幽然轻轻地摆了摆手,“既然是浑话,就别再提了,孩子们还小,不提这些,也免得尴尬。你虽然叫我一声二小姐,但是我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你没什么两样,咱们自小一起长大,都是亲姐妹一样的情分,配不配的话可切莫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们还小,各人有各人的缘分,时候没到,咱们当大人的还是别把他们往一起凑了,一切只看缘分。以后,你就跟凤儿一样,叫我一声妹子吧,小姐不小姐的称呼,可千万别再用了,我听着也别扭。”
忙活了一天,所有的人都累坏了,所以全都睡了个好觉,只有叶蔚蓝,心里有事,睡得有些不安稳,做了一夜的梦,一直梦到一场大火。
转天起来,她的精神便不太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
李英母子三人一早就走了,回家去给那些男人们做早点。
李凤去了厨房里做早点,宋佳音帮着她给小黑熬金疮药水,她在马厩里陪着小黑说话。
小黑的精神好多了,身上的一些伤口已经结了痂,可能是有些痒痒,所以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的感觉,一直在马厩里溜达来溜达去的。
她跟小黑说了半天话,等药水熬好了,又帮小黑清洗了伤口,上了新的药膏,忙活完这些事以后,才吃了早点,让李凤得空帮她把昨天从陈小福那借来的衣裳给洗了,然后叫着宋恒之又进了城。
前两天,她跟那牛贩子说好了,要买头牛,那天已经交了定金,约定好了今天过去取牛。
今天她没让宋佳音跟着,而是让宋佳音在家里做针线。
宋佳音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绣花的针法很快就上手了,只是手还有些生,得好生练练,不然的话,绣出来的东西会少一份灵气。
经过酒坊的时候,她特地看了一眼,那落魄男子还没来,隐隐地,她的心中有了一些失望。
她是真的想要跟那落魄男子学武功,因为她深深地知道,与文丞相作对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恨不得可以学些保护自己一家人的武功。
来到骡马市,那牛贩子果然已经把牛带来了,是一头黑白花的。她很高兴地和那牛贩子一手交钱,一手交牛,然后把牛栓到了马车后边,因为牛走得慢,所以宋恒之便没赶着车走,而是牵着马车,慢慢地溜达。
来到酒坊门口的时候,那落魄男子仍然没来,叶蔚蓝下了车,然后跑进酒坊,跟那掌柜的问:“掌柜大叔,你这里可有喝了不会很伤身子的酒?”
掌柜的笑道:“什么酒喝多了都伤身子,这喝酒讲究的是一个度,若是天天把自己灌得跟醉猫似的,多好的酒也能把人喝出病来。但如果每天只喝上那么一小杯,又能御寒又能活动气血,才会不伤身子。”
叶蔚蓝便笑起来,这些道理她又岂会不懂,只是她看着那落魄男子每天都不要命地喝酒,有些心疼,怕他真的喝伤了身子,万一把自己喝死了,她可没地方再去找一个这样的武林高手去学武功了。
她是打定了主意和那落魄男子学武功,但是却知道,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劝得了他不去喝酒,所以才想着,不如买些能将养身子的酒给他喝。
她是不喝酒的,前世也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关于酒的典故,所以才会来问酒坊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