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谢峰的父亲和奶奶通电话得知谢峰还活着的消息时多么的震惊。谢峰本来想要在乡下度过一辈子,现实却坚持了一个月。
不知道乡下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奶奶虽然是在乡下,却是生活在山上。常年不住运动的她到现在依旧生龙活虎,耳明眼亮,更重要的是她的心一直都像是一块明镜,让谢峰无处躲藏。
死而复生的事情告诉了即将入土的奶奶,本以为她会多么的震惊,最终却只是呵呵一笑,慈爱的抚摸着谢峰的头,最终不住的说:“这是你的造化,奶奶想要都要不来,而你却躲到这个小山沟沟里?”
造化?谢峰不理解,只能找一个差不多意思的词来代替——命运。
谢峰还来不及深究,便被父母接回到城里。上学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至于谢峰为什么会出现在奶奶家,没人谈及。
谢小莹一直沉默寡言,从见到谢峰到现在,除了刚开始叫了一声哥哥,其他什么话都没说。女人是敏锐的,青春期的女孩是难以控制的。她已经开始化妆了,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变得成熟很多。甚至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能够闻的出谢小莹口中的烟草味。
车上的气氛非常尴尬,突然发生的事情仿佛在他与家人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它也可能慢慢平复,也有可能不断加深。
“哥,当初你为什么要自杀?”
谢峰的妈妈猛地拉了一下谢小莹的肩膀,生气说:“小峰好不容易回来,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
“为什么?”谢小莹丝毫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更加大声说道:“他当初从悬崖上跳下去时,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想法?他死而复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现?为什么到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他才出现!”
谢小莹猛地回头,瞪着谢峰的眼睛,“那天,穿着青色牛仔上衣的人是你吧!”
谢峰没有办法否认,因为那件衣服就在他的身上穿着。对他来说衣服很大,可穿上却非常的舒服。
谢峰点头,说道:“那时候我身上的伤势太重,我怕吓到你们。”
“呵呵。”谢小莹从嘴角发出冷笑,“或许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想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父亲沉默,母亲沉默,谢小莹眼中含着泪珠,沿着长睫毛,吧嗒吧嗒掉落在裤子上,水珠渗透进去,形成一块深黑色的印记。她双肩颤抖着,谢峰看着于心不忍,把谢小莹拉过来,轻轻抱住,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错了,以后我会当一个好哥哥。”
谢小莹并非真的恨谢峰,只是为她当初留下的泪水、浪费的心神而感到冤枉,不过再多的委屈在这个拥抱中都得到了溶解。她的心中一阵酸楚,竟是直接大哭起来。
龙城还是和之前一样繁华,高楼林立,在缝隙之间巨大的太阳像火球一般。
一下车,谢峰把帽子给带上。这个牛仔不了的衣服虽然闷热,却可以很好的挡住阳光。谢峰不喜欢阳光,在阳光下他会有一种无处躲藏的无力感。
回到家,谢峰摘下帽子,他的头发很特别,像是黑银色,并且逐渐朝着银白色过度。他给自己这一变化的解释是当初吃错药的后遗症,等头发完全长出来就好了,父母相信了。
他还是无法融入到这个家庭之中,无形之间隔着一道墙壁,他知道这些都会随着时间而变淡,他早晚会变成他们认可的儿子。
现在他要去联络之前的好朋友。
打开手机,松原惠子的头像两者,平常猛刷空间的她,一个月才发了四条信息。
“抱歉。”
“抱歉。”
“抱歉。”
“抱歉。”
谢峰一笑,自言自语说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谢峰打开和她的对话框,从里面输入——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想我了吗?
“没有。你没死?”
“你才死了呢!”
“这是诈尸?”
“我没死。”
“你该不会是幽灵吧!”
“我没死。”
对面沉默一会——没死就好。
出事那天,他差一点就见到惠子了。惠子也在德拉山旅游,只可惜两人大概真的不见为好。
田霖和王杰都知道自己没死,可他好不容易回家,这两个人竟然没来看他,这让人心中郁闷,难不成这两个人也像小莹一样生气了?他们活的这么坚强,不至于也是玻璃心吧!
只有女朋友……谢小莹一直没有提马蓉。本就是一场孽缘,谢峰也不在乎,如果她能找到更好的男人,谢峰也只有祝福,虽然他的心隐隐作痛。
“你在哪里?”
“小子在外面度了一个月的假,现在知道回来了!我和田霖在学校外面的球场打球,赶快过来吧!”
谢峰不喜欢出去,他继续穿着这身衣服,父母让他换下来,可脱下这个衣服就会让他感到不安全。
在城市里,他感到非常不适应,走在路上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一直低头,知道自己看不清前面的路。
其实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并非只是发生了外表的变化,生活习性也一直在改变,就像是蜘蛛侠一样,仿佛沾染了某些动物的习性。这种变化他可以控制,他可以让自己的皮肤褪去坚硬的白皮,就好像是树皮一般,格外难看。
他可以在黑暗中也可以看见任何东西,他可以白天眼睛像是装了滤镜,自动过滤掉刺眼的阳光。他的感觉很敏锐,并非像是蜘蛛侠那样有蜘蛛感应,而是可以感知到周围的震动,还有冷热变化。
他开始变得像那个人一样——那个结束他第一次生命的人。
球场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那么的热血,一声声大吼简直要将嗓子喊破,谢峰觉得自己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不过看在王杰和田霖的情分上,他还是朝着篮球场走去。
王杰在打篮球,旁边那些女人的欢呼全都是在为王杰加油,王杰就是有这种本事,在一群女闺蜜不知道的情况下,同时和所以女人交往。
在旁边坐着看书的是田霖,她和之前一样无趣。
谢峰发自内心的一笑,好在这两个人没变,如果所有人都变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在这里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