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蚁第一天被派到这所监狱的时候,监狱的大门被长满倒刺的铁丝网一层又一层地重重包裹着,清新的空气似乎与布满红锈的大门格格不入,不知道这面青面獠牙的大门背后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在等待着自己。
一辆黑色汽车扬长而去,尾蚁模糊的看到,车的后座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在穿透玻璃扫过来,只一瞬间,车就开远了。
这时负责前来开门的是一位拉耸着脑袋的老头,同时嘴上还不时嘀咕着“这次怎么是一个楞头小子。”
尾蚁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这个奇怪的老头,他瞧见老头的手臂上爬满了像蜈蚣一样的刀疤,看上去应该是老伤了,想必这看门老头年轻时也不属泛泛之辈。
门被老头用微颤的双手缓缓打开了,尾蚁绅士般朝老头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致谢,紧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这所冰冷的监狱内。
“这可是一门苦差事,希望你能够比前几任都活得久一些。”待老头重新又把门关上以后,尾蚁已经走老远了,他徐徐转过脑袋望向尾蚁的背影,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凶光。
“咳——我是尾蚁,这是我的派遣令。”
“年轻人,欢迎来到卡特思班监狱,我是这里的监狱长,你可以叫我大山。”办公室里,男人和尾蚁握了握手,然后就一直揪着他那不到一寸的胡茬,似乎很不满意这个长度。
“那么我现在算是正式上任了吗?”尾蚁很吃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场面相当滑稽。这也难怪,因为他天生就是一副冷峻的面孔,他生平最讨厌那些为了功利低头陪笑的人,比如现在站在监狱长身后那两位。
“当然,当然。”监狱长大山的眼睛始终没怎么去看尾蚁,他紧锁的眉头间似乎永远都会有理不完的思绪。
忽然,他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袋抽风般朝着右侧的助手大声招呼:“小勇!”
“到!”原本站姿还有些痞态的狱警这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努力站直了身板。
“以后你就跟在副监狱长后面办事吧,另外下午把档案整理一下让副监狱长看看。还有就是,咱们监狱里的一些规矩也一定要和副监狱长仔细说说,哪个地方能去,哪个地方不能去,可千万别漏了什么内容,这万一哪里漏了,出了什么闪失。”说着说着,大山的语调突然压低了一些,他的目光这才上上下下把对面的尾蚁来回打量了一遍,眼神里仿佛闪烁着各种叫人难以捉摸的暗涌。
“是是是~我一定办到~!一定办到~!”这时胸板顾自挺得笔直的小勇不自觉地又原形毕露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奴劲已经按耐不住又窜了上来,他不住的伸着大长脸朝着监狱长点头哈腰。
尾蚁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处办公楼内,他跟着警卫队长小勇去熟悉位置的时候,正巧到了平时囚犯们放风的时间。路过操场的时候,尾蚁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幽怨的眼睛,就像针尖一般铺天盖地朝自己袭来,顿时胸口感觉很不舒服,那种阴测测的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此真切的体会过,就像是身临人间地狱一般。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一边呆着去!”隔着铁丝网,小勇挥舞着警棍指着操场内那些三五成群的囚犯,他们个个骨瘦如柴,发青的眼窝子里仿佛压抑着常年的怨气。
“别理会他们,一群野草,一吹就倒,嘿嘿嘿。”走在前面的小勇这时咧着嘴转过头来。他果然不愿放过任何一次献媚的机会,尾蚁在心里想。
尾蚁没有再去关注这些脏兮兮的囚犯,他接下来只想尽快把这所监狱里的一些秘密搞清楚,他之所以被派遣到这里来,正是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完成。
尾蚁办公的这座写字楼稍显得破旧一些,走道内看得出来被人刚刚打扫过不久,但墙顶角落间的蜘蛛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清理,不过办公室内的环境明显要比外面好得多,桌面和沙发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书架上一排排厚厚的书籍也被整齐规整。
“副狱长,您喝水吗?”小勇虽然在嘴上询问着,但他的大脚却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真得要去倒水的意思。
“不用了,你坐下,来给我讲讲什么是‘有的地方可以去,有的地方不能去’吧。”尾蚁对刚才监狱长大山的话饶有兴趣。
“这~这~”小勇脸上难得的面露难色,他想了想,急忙转移话题:“副狱长,我先去帮您把档案抱来吧。”
“那个下午再拿也不迟,小勇啊,你就不怕自己有什么闪失吗?”尾蚁盯着小勇看了一眼。
“这~副狱长~您看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嘛~监狱里无非也就是管管犯人那码子事,监狱长说得那些话无非就是想给您一个下马威,他~他平时不太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显得太冷漠。”
“那在我来这里之前的两任副监狱长…”尾蚁嘴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小勇举着手指发出一声“嘘”的样子给打断了,只见小勇紧张地跑到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把门给关上,然后又快速跑回来,他弓下腰守在尾蚁耳边尽量压低了嗓子:“无论您之前来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风声,这种话在这里可千万别乱问。”
小勇顿了顿语句,然后紧张地快速瞄了一眼窗外,然后他悄悄低下头又接着说,“‘她’听得见。”
“谁?”尾蚁紧跟着警觉性地望了一眼窗外,结果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他觉得小勇是在故意虚张声势,他强调了一下语气,“问了又怎样!”
“嘘——因为咱们监狱里有‘东西’。”
又是一个有些潮湿的下午,尾蚁像往常一样翻阅着近几年这所监狱所有的罪犯档案,其中包括已经死去的,或者有越狱倾向的,以及喜欢在监狱内拉帮结派的,这本厚厚的档案里都有详细记录。
可是他依然毫无头绪,似乎那个人根本就不在这里。可是尾蚁心里知道,她一定就在这里。尾蚁决定晚上去找大山了解一下,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消息。
晚饭后,尾蚁披了件大衣打开了房门,他准备去找大山聊聊。夜是静悄悄的,而整个卡特思班监狱里的夜却是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