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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树之悼

天快要亮了,因为画青的关系,大家回到火堆旁,都没有真正的休息。

岳痕和洛芊浔埋葬完画青,也回到火堆处。

萧勤望了望他们二人,从火堆旁站起来,一脸坏笑的拍了拍岳痕的肩膀,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可以啊,兄弟。”

“我嘴巴可没你毒。”岳痕显然没有明白萧勤的话中的意思,以及他脸上那略显猥琐的笑容。

“我可不是指你刚才对那个画青说的话,你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勤你到底要说什么,神神叨叨的。”

萧勤发现不远处的洛芊浔向这边望过来,连忙伸了个懒腰转换了话题。

“嗯……岳痕你一夜都没睡,快去休息一下,换我来守着,今天我们迟一些再出发。”

岳痕没有拒绝,由于之前一直在练习定海龙影剑,本就十分疲惫,再加上刚才弹奏给洛芊浔听的那首曲子极为消耗心神,他现在正想好好休息一下。

向身后的大树上一靠,岳痕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柴派镖局的那晚,第一次见到洛芊浔,他还对洛芊浔的冷漠和高傲满怀恨意,接着洛芊浔教他弹琴,他又被洛芊浔的琴艺深深折服……

岳痕也记不清梦到了哪里,待岳痕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许久了。

众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昨晚画青的事,和往常一样聊天、赶路,大家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到了正午时分,就在大家看到不远处一块阴凉的树林准备休息时,众人不得不再一次面对残酷的现实。

因为他走近时才渐渐发现,映入他们眼中的场景实在是触目惊心,树林内竟有几十具尸体,全部都是年轻的女子。

她们被乱七八糟的丢弃在树林中,大多都是头发凌乱,身无寸缕,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她们生前遭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特别是其中三四个极为漂亮的女子,肢体都被压到扭曲的程度,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她们生前在拼命的挣扎,但终究没有逃脱一个个轮番而上的魔鬼的侵犯。

她们大多死不瞑目,满脸泪痕,而那些泪痕之上的眼睛里,写满了害怕和痛苦。

梁卫长和严熊愤怒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掌心都快要被自己的手指戳破来。

一向开朗的萧勤此时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林栖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大家:“人真的可以如此残忍吗?这就是人放纵自己,抛开一切世俗道德做出来的事?”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人之所以与动物不同,正是因为人不是靠本能和欲望简单的活着,人会学着约束自己不合理的欲望和本能,懂得忍让和宽恕。所以人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们……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说道最后一句时,岳痕几乎每个字都是从咬紧的牙关中迸出来的。

岳痕望向了身边的洛芊浔,洛芊浔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比昨晚显得要平静的多。但岳痕知道,此时洛芊浔是真的愤怒了,因为她的指甲上那些莹莹的粉色光芒正在逐渐变亮,这是洛芊浔运起幻力的表现。

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寒音阁的弟子,她们每个人都会称洛芊浔为少阁主。来洛芊浔看来,她们不仅仅是寒音阁的弟子,更是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们。

洛芊浔没有开口,只是默默飞到空中。她没有从万千格内拿出古琴,仅仅是用十指,运起幻力,不断地指向这片树林的树木。

小一些的树木一击即倒,而大一些的则要连指好几次才能将其击断。但只要是被洛芊浔找准的目标,无论多粗壮,她都没有改变过目标,似乎是在表达她内心的愤怒和决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芊浔终于幻力不支,从天空摔了下来。

其他的人看了看岳痕,都没有动,很明显,他们的意思就是:岳痕你还愣着干嘛,快接人去!

这让岳痕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飞快奔向洛芊浔落地的地点。

岳痕之前在东来客栈内已经接过从楼下跳下来的洛芊浔一次了,这一次自然是轻车熟路,稳稳地接住了洛芊浔。

只是这一次,洛芊浔比上次中毒的时候看上去还要虚弱。岳痕一眼望去,洛芊浔的脸色和自己使用那招类似漫天花雨洒金钱之后一样,极为苍白,她的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就像一个重病的病人。

岳痕这才明白过来,洛芊浔几乎是耗干了自己所有的幻力。

这片小树林里的树木大半都被洛芊浔击倒,倒下的树木将这批寒音阁女弟子的尸体掩盖了起来,树叶随风微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对这群惨遭荼毒的少女们默默哀悼。

“岳痕,帮我点一把火,将她们火葬了。”洛芊浔断断续续勉强说完,就晕倒在了岳痕的怀中。

这时,一旁的梁卫长已经看出了洛芊浔的用意,他示意岳痕先去照顾洛芊浔,自己和严熊会来帮忙点燃这些树木。

岳痕没有多言,他点了点头,用眼神对梁卫长表示感谢。

他抱着洛芊浔到附近的一块比较平滑的青石板上躺着,望着洛芊浔那惨白了脸颊,心中充满了怜惜。

这两天,洛芊浔接二连三受到各种打击。师父莫蓝烟下落不明,昨晚好姐妹画青又因妒生恨,最终背叛了寒音阁,伪装成受伤的模样去刺杀她,现在又见到这么多寒音阁弟子惨遭侮辱和杀害。洛芊浔一直苦苦支撑的精神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岳痕没有告诉洛芊浔的是,其实将这些寒音阁众弟子带入深渊的人,正是画青。当时在敖家村,洛芊浔病倒在床上,岳痕清清楚楚地听见莫蓝烟让画青去集合寒音阁的弟子,另一名叫做蓝梦女子则和她一起前往漂碧城。

很显然,眼前的这一幕惨剧,其罪魁祸首就是画青。

岳痕没有忍心说出来让洛芊浔知晓。死者已去,虽然洗不清罪孽,但也没有追究的意义了。如果真说给洛芊浔知道,岳痕真不确定洛芊浔会不会有回去把画青的坟墓挖开的冲动。

等到洛芊浔醒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岳痕,我们之后几天得抓紧时间赶路了。”梁卫长在火堆旁说道。

虽然梁卫长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焦急的情绪,但岳痕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很在意漂碧城内大公子的安危,想来那大公子对他的知遇之恩是极为重的。

“好,明天开始我们抓紧时间赶路。”

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开始发自内心的信任岳痕。无论是之前在东来客栈的表现,还是轻易识破画青的伪装,岳痕那细致缜密的心思都令众人信服。

岳痕也能感受到这一点,不过他在内心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大家的领导,还是将大家看成朋友。

不过另外有一点他却没有感受到,众人看他和洛芊浔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一对暗生情愫的但尚未戳破那层窗户纸的准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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