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疼疼疼疼!嘶……。”秦慕川咬着牙浑身直打颤,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夫君,你真是太可怜了。”顾秋澜拿着帕子掩面,“宁叔,夫君的手臂应该没事吧。”
“脱臼罢了。”宁大夫托着秦慕川的手臂,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恢复了原位。秦慕川也彻底晕了过去。
顾秋澜将他抱在怀里:“哎,夫君的体质真是太弱了呢,宁叔,你那里可有强身健体的药吗?”
“这个嘛,还是要多多锻炼为好。不过他手臂刚接好,不要过多劳累,最好静养几天。”接着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点,正要走时,顾秋澜突然低声道:“宁叔,您看今天这事儿……还是别惊动国公爷为好。毕竟国公爷年纪大了,我们做小辈的总让国公爷操心也不好,这也算是全了我与夫君的孝心。”
秦慕川的……孝心?
宁大夫擦擦汗,还真别致。
“少夫人放心,一家子和和美美才是正理,这些道理宁叔都懂。”宁大夫捋了捋胡须,又道,“不知那位孙小公子伤势如何了,待老夫去看看。”
“这些小伤那里用得着劳烦宁叔,孙公子的伤方才巧云已经帮他处理了。”顾秋澜笑道。而且还是特别关照的处理……呵呵呵呵,让你小子惹祸!
不知为何,宁大夫突然身上来了一阵寒意,既然顾秋澜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
明月轩的客房里,孙若思抱着被子,缩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吓得他一声大叫:“你……你别过来!”
“窝囊废。”巧云淡淡道。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这家伙就怕成了这幅模样,相比之下,秦慕川倒是男人多了。
顾秋澜摆摆手,示意巧云站在一侧,自己则带着玲珑走了过去。
“孙公子,别怕。我那丫头虽是性格粗鲁了些,但你看,你身上的伤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不说还好,一提到包扎伤口,孙若思如同见到魔鬼一般,大喊大叫起来。顾秋澜无奈回头——喂,你把这小子整疯了吗?
巧云: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秋澜:……
孙若思抱着被子,拼命将自己藏在里面。那个丫鬟根本就不是人!!她把他快扒光了,然后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比着他身上的肉,然后一刀,一刀……
“我只是在教他以后遇到对手的时候,从哪里下手最为方便。”
“那你为何扒我衣服?!”孙若思吼道。
“哦,哦哦哦哦哦??”顾秋澜兴奋地回望。
巧云:“孙公子,你身上腹部受伤,不除去上衣,如何包扎?”
“哎,原来如此。”顾秋澜失望地叹气。果然,巧云既不喜欢的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真是误会一场呢。”玲珑柔柔道,“巧云姐姐虽然不苟言笑,但很可靠哦。孙公子,你仔细感觉一下,伤口是不是不那么痛了?”
孙若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侧头瞧了一眼玲珑,没错,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接触的——温柔又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
顾秋澜见他脸色青白一片,心情无比愉快。倒是还记得用团扇半遮面容,轻声道:“孙公子,今日之事能否解释一二呢?”
孙若思微微垂眸,似有歉意地问道:“秦兄他……还好吧?”谁料话音刚落,就看见秦慕川的夫人顿时红了眼眶。
“夫君乃国公府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孙公子,你说我家夫君现在好不好?”顾秋澜拿着被洋葱熏过的帕子,“现在人还未醒,也不知……不知……孙公子,我那夫君是个实心人,为了朋友是两肋插刀,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打啊。这事儿若传出去,国公府的脸面何在,我夫君的脸面何在?就算是孙公子,京城里又该如何看待大学士府?”
孙若思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愧疚不已。
少顷,孙若思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听闻夫人是礼部侍郎的千金,不知夫人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兵部侍郎之子周天佑的事?”
“我家小姐自有养在深闺,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巧云冷声道。
孙若思一愣,立刻道:“是我唐突了,还望夫人莫怪。”
“无妨,孙公子继续。”
孙若思点点头,只是事情太过尴尬,一时间他也不好说。想了半天,突然抬头望向顾秋澜,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顾秋澜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碍着身份不好发作,恨不得给他两耳光!
“夫人……也罢。既然夫人没听说过,想来也没见过周天佑。其实周天佑这人也不常在外出现,听闻他身子不好,所以也一直养在府里。因一次误会,我得罪了他。他便布下了这个局,本想将我引进来,无奈牵连到了秦兄。”
“误会……。”顾秋澜细细品了品这二字,“看来,这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误会了,不惜下此血本。”
孙若思苦笑了会儿:“我与秦兄去的赌室,里面那个莽汉应该是兵部里的人。只是还有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倒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稍后又说了一些赌坊的细节,但他和周天佑的恩怨,却一字不肯透露。顾秋澜也明白这件事怕是孙若思的私密,便也不再追问。安排了马车将孙若思平安送回大学士府后,便又回到秦慕川身边,此刻秦慕川倒是已经醒了。
“夫君,你好些了吗?”顾秋澜柔声问道,右手顺便在秦慕川的胸膛不断游走。
秦慕川揉着额头,表情虽有些痛苦,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多了。
“秋澜,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秦慕川最终还是问道。
顾秋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乞怜地目光:“乐山对我说,你又出门了。我放心不下,便也偷偷出去找你。听说夫君与孙公子交好,我便打听一下,便去了城东。夫君,你别怪我。我,我只是……只是……。”
“哎。”秦慕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到底也是为夫不好,不该意气用事。”
顾秋澜见警报解除,心中大为畅快,便将从孙若思哪里得知的情况一一告诉了秦慕川。秦慕川听着听着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怎么了?”顾秋澜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慕川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
秦慕川道:“那个莽汉曾经说过一句话……满转!戗儿的戗今天算是遇到了两个海翅子,得好好补补!我一直都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兵部的暗语吗?秋澜,秋澜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顾秋澜连忙笑了笑,“兵部的暗语,这些话听起来还真奇怪呢。”那莽汉说的可是正宗的黑话。那话的大意是——我全要了,爷爷今天遇到了两个大官,宰上一通好好补补。
那个周天佑,到底是何许人也?
秦慕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担心了。不管那个人什么来头,他的目标都是孙若思。话说回来,孙若思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也不是大恶之人,他到底做了什么才如此得罪了周天佑呢?”
“这个人脾气很不好吗?他长什么样子?”顾秋澜突然对此人好奇起来,一个公子哥竟然能使唤上****的人,的确有两下子。
秦慕川拖着下巴,深思道:“我与他只是泛泛之交,不过周天佑性子比较静,也不像是一个会惹事的。算了,你也别操心了,等我好些了,亲自去问那姓孙的!将小爷拖累的这么惨,他就别想隐瞒!”
宁大夫交代秦慕川要静养,顾秋澜也不好多做打扰。妙妙从后院跑来,手里抱着一个画轴,在门帘外冲着顾秋澜招手。
刚走出去,便被妙妙往隔壁暖间里拽。
“老大老大,方才庄妈妈说要我把这个画轴交给你呢。”
“里面画的什么?这么神秘?”顾秋澜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一看——
“老大老大,里面画的是什么?老大……?”妙妙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顾秋澜双眼出神地盯着画轴,整个人如被人点了穴一样。
“天呐……。”
“怎么了怎么了?”妙妙急的跳脚。
顾秋澜整个身子突然晃了晃了,手中画卷顿时落在了地上。
妙妙赶紧走上前,低头一看——“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怎么会是他!”顾秋澜呆呆地念着。
“好漂亮的人啊。可是……上面写的是‘又逢君’,应该是个男人吧。”妙妙颇为不解,“君不是指的男人吗?”
巧云走进房间,扫了一眼妙妙手中的画卷,不由笑了笑:“妙妙说的没错,那画里的的确是个男人,而且正是周天佑。”巧云收起画卷,见顾秋澜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语气中颇为幸灾乐祸:“小姐,这下该怎么办呢。当年燕州欠下的债,啧啧,没想到竟然要在京城还了。”
“债?什么债啊?”妙妙问道。
巧云神秘一笑:“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