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川哪里还敢在多做停留,不待那书生说什么,便撒开了腿拼了命般的逃。刚跑没几步,孙若思就看见他突然掉头又跑了回来。
“这是怎……。”孙若思来不及问,秦慕川已经大吼道:“快跑,他们追来了!”身后跟着十几个赌坊的打手。
“呵,小的们,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照死里打!谁打断他的腿,爷爷赏一百两!”
秦慕川往后瞧了一眼,穿白衣服的只有孙若思一人,不由喊道:“你这小子到底从哪里招来的这些煞神!”
孙若思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这种架势,恐怕也就是杀父****的罪名才能引来吧。苍天可见,他孙若思虽是纨绔子弟,可从来没有调戏过良家妇女啊!杀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连杀只鸡的胆子都没有!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二人只能先逃。可这两个人都是公子哥,一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比得过那些练家子。不出一会儿,竟快被追上。
看着那些人手中的木棍铁刀,秦慕川心一横,直接冲向了马车处——就算是被自己老爹打死也不要死在这些人手里,不然也太窝囊了!
顾秋澜坐在车中,单手倒托腮,一脸陶醉地看着拼命狂奔的秦慕川。“啊……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的小美人儿,就算在此刻也是如此漂亮啊。”
巧云默默看着她:“小姐,你再不出手,你家小美人就要被打死了。这样干看着真的好吗?”
陶醉的脸顿时变成了苦恼状,顾秋澜瘪着双唇,双眼含泪,委屈道:“可是,如果让夫君发现我如此粗鲁,那以后还肯理会我吗?今天早上不过是因为丫鬟们给他白眼看,他就以为是我授意的,还为此偷溜出府。如果知道我还隐瞒了自己的身手,呜呜呜,想想都觉得后怕呢。”
巧云:“其实你就是在报复秦慕川的故意迁怒吧。”
顾秋澜:呵呵,我什么也没听到……
巧云:这副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老子就是要让他知道,老子的心意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新婚夜里出逃的事老子不追究是老子大度,可今天竟然还敢偷溜出府,还敢撒谎教唆自己的小厮对老子说谎话,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好吃一次教训吧,夫!君!大!人!”
巧云:……
秦慕川没命般的往马车处跑,可马车那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安静。
难道里面没有人?
或是说,里面的人也在赌坊里赌钱?
不管怎样,只要有马车总比两条腿跑得快。
突然间肩膀被人一拉,秦慕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转眼间,自己和孙若思便被那群打手包围了!
“你们倒是跑啊。”为首的莽汉满脸虬髯,虎背熊腰。
“你们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了,秦慕川吼道,“你们若是敢动小爷一根毫毛,开国公府就能灭了你!”
“开国公?你不就是开国公那不孝的儿子秦慕川吗?”
对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秦慕川大吃一惊,可接下来还有更惊讶的事。“放心,我们对付的不是你。”说罢,指向孙若思,“只要打断这小子的双腿,就行了。”
秦慕川无奈地望着孙若思:“你可真是个衰神!”
孙若思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他倒是想起来了,不由干笑道:“原来是他。能和我有这么大仇,又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也只有周天佑了。”
这个人秦慕川倒也认识,此人乃兵部侍郎的儿子。只是他与周天佑结交不深,二人交情只能说是云云而已。不过印象中,周天佑此人好像也并非如此歹毒之人啊。
孙若思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说罢,站直了身子,朗声对着那些打手道:“既然此事与秦兄并不相干,你们只需冲我来就行!”
那莽汉道:“放心,我们也不会对秦公子动手。可若是将他放走去搬来救兵,岂不是坏了大事!”
秦慕川冷笑:“小爷我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管他什么侍郎,要报仇就堂堂正正的来,耍这种阴险毒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哎……夫君可真嫩啊。”顾秋澜不禁摇摇头,“报仇还管什么堂堂正正,打黑棍才是最爽的。啧,一看知道夫君没有和人动过手。哈哈哈,那是打架吗,小孩子挠痒痒吧!”
巧云动了动双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晌午日头正大,秦慕川一头汗,身上不知又青肿了几块。这些打手人太多了,如果继续下去,孙若思恐怕真的会被他们打断两条腿。不行,得想办法,如果能将马车给弄到手,如果……
“老大,那边有辆马车!”一个打手突然嚷道。
那莽汉也注意到了,挥了挥手,让几个人过去。
巧云一愣:“小姐,他们过来了。”
“咦?”顾秋澜微微撩起帘幕。
“小姐,方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秦慕川发现你在这里待了半天,眼睁睁看着他被打而不回府搬救兵,和他发现你身手不错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揍而不出手相救,不知道哪一个会令人更加火大呢?”
顾秋澜:……
几个打手正往马车那边跑去,突然听到一阵马声嘶鸣,那马似发了疯般向这边冲来。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下一刻几人便被横冲直撞的马车撞飞出去!
“他娘的!周天佑!你给老子等着!!”马车里的顾秋澜两眼通红,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驾车的巧云一头大汗——这才是纯粹的迁怒吧。
一晃眼,马车已经杀到了莽汉这边。秦慕川猛一抬眼——“巧云?!”话音刚落,马蹄子顿时踏上了那莽汉的双肩,巧云猛挥马鞭——啪,一道鞭痕在那莽汉身上狠狠挞出红印,血肉飞溅!
“夫君,快上来!”顾秋澜伸手一把拽住了秦慕川。转眼间,那些打手们纷纷倒下地上,各个疼痛不已。
惊魂未定时,秦慕川突觉怀里却多出了一个人抱着他的腰哭道:“夫君,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夫君,你没事吧,是我不中用,被那些人吓得动不了,如果我胆子大一点,我就能帮你了。”小脸蛋还一个劲儿地在他胸膛蹭啊蹭的。
秦慕川呆呆地坐在马车中,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孙若思也趁乱跑了上来。听到刚才那番话,顿时明白这是秦慕川娶回家的夫人了。听说是礼部侍郎的千金,自幼养在深闺中。之前恐怕是来抓偷溜出府的秦慕川,不曾想遇到了那番事,孙若思见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倒也多少能理解身为一个千金小姐当时害怕的心情了。
“你……不必在意。”秦慕川也稍稍想通了些,“你敢让巧云驾车冲进去,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顾秋澜瑟瑟发抖,“可我……可我没能回府里搬救兵来。夫君,你脸上的伤……。”
“当时那种情况,你吓得动不了也是情理之中,说到底也是我让你身处险境了。”秦慕川轻轻握着顾秋澜的手,他的夫人就算害怕如此,最后也壮着胆子冲进来就他,就冲这份情意……秦慕川觉得自己突然间竟有些小感动了。
眼见着秦慕川和顾秋澜两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孙若思不得已咳嗽了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顾秋澜突然觉得孙若思好碍眼,要不是他惹得祸,她哪里用的着如此演戏,真是可恶至极!还有那些周什么天的,也罪该万死!通通都给老子拖出去斩了!!
树林里,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之前那文弱安静的书生不知从哪儿又走了出来,看着躺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打手们,不由笑了笑。
——澜儿,你还是如此莽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