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微醺,清风刮得枯枝残叶“吱呀呀”地作响。
用完膳后,一家子女眷聚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地晒着太阳。云清溪也被云清歌从屋子里劝了出来,看样子她还没从那日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依旧双目无神,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
姜漪彤拉起云清歌的手,关切地问道:“大小姐,您准备怎么做呢?”
云清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故抬起头直视着她,风轻云淡地笑笑:“宫里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吧,我还想在家里多住上几日,陪陪亲人们呢,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我才是。”
姜漪彤点点头,对云清歌的行为表示支持:“那九皇子既然如此忽视我们家姑娘,我们何必委曲求全向他低头呢,我们姑娘啊,偏不回去!”
“清儿,该来的总要来的,躲避总不是方法……”南宫霖容将装着小点心的盘子朝云清歌那边移了移:“既然九皇子放不下那个女子,你何不想个法子,解决了这个难题?你与九皇子,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云清歌夹起一块梨花酥,塞进南宫霖容的嘴里:“二娘,此事我自有主张,您与三姨娘就莫要操心了。”
南宫霖容点点头:“也罢,你也不是小人了,相信这件事你自有主张,你与你夫君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只是你一定要谨慎小心,莫要让人家欺负了去便好!”
“二娘、三姨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云清歌一边宽抚着两位长辈,一边将话题转移开来:“弟弟最近过得如何?可曾来过家书?”
云清歌口里的弟弟是云家的长子,南宫霖容的孩子云广漠,也是云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子。
云家历代不乏文官,但却未曾出过武将,云霁寒一心想着将儿子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之人,故在云广漠年幼的时候,便狠心将他送去七王爷的军队里历练,说是好男儿就应当建功立业,报效家国,大云家不需无用之男儿。云霁寒心里暗想着,待长子功成归来,自己便可告老还乡,安度晚年,放心将诺大的家业传授给他。
“漠儿……”提起长子,南宫霖容的心里不免有些惦念,毕竟多年未曾见过面,怎能不想念……
“我已许久未见过漠儿了,只是偶尔收到他托人传来的家书,他说一切都好,我便就放心了。”
云清歌笑着说:“弟弟小的时候便机智过人,聪敏好学,这才几年时光,便升至委署骁骑尉,我料想不出几年,必会功成名就。”
南宫霖容抿嘴一笑:“漠儿若是能建功立业,倒也不负七王爷当年赏识恩泽。不过我倒不似他爹爹那般心切,我只望他自由自在、平平安安的便好……”
是啊,孩子规规矩矩、踏踏实实做人就是一个母亲的希望与心愿,而天下母亲同此心,天下此心同此理,若是娘亲在世,她定不会眼见着自己受苦吧……
云清溪静坐在一旁,一言也不发,只托着脑袋,痴痴地望着云清歌。
云清歌与她对视了一眼,抬手揉揉她的发丝,温柔地道:“傻溪儿,一切都会过去的,莫要再哀伤了,不如与姊一同在园子里走走,散散心吧,待姊回宫,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得了云清歌的一番劝解,云清溪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勉强地随着云清歌在小园子里快意地奔跑追逐。
这边一行人谈笑风生、玩得畅快,殊不知,另一边却有人愁得抓狂。
“主子,属下们实在寻不到慕颜姑娘……”一个侍卫上来报。
“废物!连一个柔弱女子的踪迹都寻不着,要你们有何用!”萧鸿鸣怒从中来,不禁发起火来。
昨日他为了不让云清歌难堪,本欲陪同云清歌一起回门,不想半路上有人来道,慕颜失踪了,萧鸿鸣心下大惊,顾不得与云清歌打招呼,立马吩咐车夫调转车头,从皇宫侧门抄近道,匆忙赶往环采楼。到了慕颜阁,只见院门大敞,便知大事不好,他派侍从进去搜索,果然不见慕颜的影子。
这时,环采楼的妈妈花溪舞着帕子,哭哭啼啼地跑来,扯着萧鸿鸣的衣裳委屈地道:“九皇子,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呦,咱们慕颜可是我们环采楼的招牌,咱们就指望着她为赚些小钱,她现在突然就丢了,咱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可怎么活呦!”
萧鸿鸣紧皱着眉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花溪,镇定地问:“今日可曾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环采楼?”
花溪想了想沉吟道:“前日傍晚时分,一位女子神神秘秘地进了环采楼,我猜想她一定是偷偷地前来寻夫,便不再留意,至于她什么时候离去,我也不曾在意……”
“女子?”萧鸿鸣摇摇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把慕颜怎么样呢?大抵是花溪想多了呢。
花溪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说:“对了,我见那姑娘一身青蓝素锦,衣着不凡,实在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来,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呢!”
这时,一个护卫慌慌张张地跑来道:“九皇子,奴才方才在慕颜姑娘的梳妆台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有意无意地用眼睛的余光瞥向花溪。
花溪朝他点点头。
他这才收起眼神,将手掌缓缓展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饰赫然呈现在萧鸿鸣面前。
这玉饰全身剔透,无甚复杂的纹理,看起来简单质朴,无甚可疑,实则暗藏玄机。
萧鸿鸣颤抖地举起玉饰,迎着光亮,他清晰地看见里头显现出的几个大字:清音浊世。
他沉重地打量着躺在自己手掌心的玉饰,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据他所见,这的确是清音阁宫人专属的玉饰,他不会认错的,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云清歌?云清歌……她为何要欺骗自己,伤害慕颜……
他猛地退后了几步,低吼道:“不,这不可能!”
花溪凑上来,望着玉饰,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地道:“九皇子可是知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