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唯一值得游玩的就是鼓浪屿了。
鼓浪屿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岛不大,乐在一个清雅。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岛上近日居然在推广一个活动:情侣半价!
看到这个消息,对于平时以贪图便宜为人生乐趣的陈慕晴而言,真是一种折磨啊。她现在真是恨不得去租一个男朋友啊。不过,对一个穷货来说,租一个男朋友……她看看干瘪的钱包,也只能想想了。
不过陈慕晴并没有沮丧多久,因为就在她痛恨自己此时为什么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在一个街角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背着画板的帅哥,不是向斯晚又是谁!
陈慕晴几乎是以刘翔夺取奥运冠军的速度冲向向斯晚的,她一把扑倒在向斯晚的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斯晚!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此时此刻看到你,真是觉得人生实在是太美好了!”
向斯晚也很惊讶:“慕晴,你怎么在这儿?”
后来他们每个人以五分钟的时间讲述能在这里偶遇的原因。原来向斯晚为了准备John Moores荣誉赛,来这里取材准备画画。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向斯晚很兴奋。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能和陈慕晴偶遇,但显然更兴奋的人是陈慕晴,她立马抓住向斯晚的胳膊问他:“斯晚,你今天刚到,那应该还没有地方住吧?”
“对啊,正准备找地方。”
陈慕晴很开心:“太好了,那我把原来的地方退掉来这岛上和你一起住吧。”
“为什么?”
陈慕晴指着头顶的牌子:“你没看到吗?情侣半价啊!”
当陈慕晴拖着行李箱兴奋地和向斯晚来到旅馆时,老板就叼着香烟观察着他们一边把钥匙扔给他们说:“标准间四百,现在两百一晚。201,上楼左拐第一间。”
而在老板注视的目光中,陈慕晴就把手挽起斯晚的胳膊,还把头故意靠在他的肩膀上,自然点好像他们真的是情侣一样。
可是回到房间陈慕晴立马甩开向斯晚的胳膊:“斯晚斯晚,看我为你省了多少银子,你要怎么感谢我!”
向斯晚却嫌弃白了她一眼:“慕晴,为了贪这点便宜你真是有够了!我还在乎这点钱嘛。现在好了,我们还要睡一个房间……”
“有便宜不占是傻X好吗!再说了,又不是没睡过一间房,以前我们还经常睡一张床的好吗!你装什么纯情,还怕我占你便宜似的。”陈慕晴突然笑起来,“难道说和叶茜在一起以后,再和别的女人睡在一个房间不适应了?”
“陈慕晴你的表情还能再淫荡点吗?”
“哎哟,大情圣这是害羞了吗……”
托“情侣半价”的福,陈慕晴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拖着向斯晚满岛跑,看到一个好玩的项目,立马把手死死地和向斯晚挽着,生怕别人说他们不是情侣一样。就连买杯冷饮都对人家老板热情地喊:“大爷大爷,我们是情侣,半价对吧?”
搞得向斯晚哭笑不得。
可是最后他也没有阻止陈慕晴,他被陈慕晴紧紧地牵着在全岛各处溜达,她在每次听到老板说“嗯,情侣半价”时,都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
折腾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们坐在依旧是情侣半价的酒吧里喝酒,陈慕晴正在偷瞄一个帅哥,她拉着向斯晚的衣角对他喊:“斯晚快看快看,那个穿白色短袖的帅哥是不是好像我们高中的班长!”
向斯晚没有去看那个帅哥,他只是突然对陈慕晴笑了起来,轻轻地说:“慕晴,我们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省了一大笔钱当然开心了,白天你还凶我,哼!”
向斯晚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将她被帅哥勾跑的魂拉了回来:“我是说,从你和顾召南分后这两个月,好久没看到你笑过了。”
“不!”陈慕晴果断地纠正他,“准确地说从你突然去法国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难道和顾召南在一起你不开心?”向斯晚皱眉。
“不是啊,只是那种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在你面前我可以完全放开,是女流氓也罢是抠脚女汉子也罢,我都觉得很自在,不会觉得有拘束,但是在顾召南面前我会刻意装成他喜欢的样子。”
“那你累吗?”
“不累,只要他喜欢,我愿意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因为我喜欢他,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愿意为他去做。”说起顾召南,陈慕晴的声音突然越来越低,眼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顾召南,她喜欢的人,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呵,你还真伟大。”
“说起来,那年你为什么突然要去法国学画画啊?”陈慕晴忽然问,“我一直都纳闷,在我和顾召南在一起一个月以后,你突然就跑去了法国,连告别都没有,还是通过一条短信告诉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特别恨你不够义气……”
陈慕晴已经喝得有点醉意,她的眼神越来越模糊。
向斯晚看着她的样子良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嗯!回来就好!以后不准随便离开我,知道吗!我们可是最好的哥们!”陈慕晴忽然举杯,“来,为了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干杯!”
向斯晚轻轻地微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回到宾馆的时候,陈慕晴很遵守他们的约定,她真的醉了。向斯晚搀扶着她刚回到房间,便被她突然的乱动弄得脚跟没站稳,一个踉跄顺势跌倒在床上。陈慕晴也倒在了床上,不过刚好倒在了向斯晚身上。
向斯晚没有动,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她带着酒精味道的呼吸就在他的脸颊划过,他就那样睁着眼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靠近她。虽然他们经常亲密无间,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东西,因为有那层东西的存在,才让他们这样安全地相处。
他无时无刻不想那层东西能够消失掉。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万一捅破了,他就从此永远地失去她。
连朋友也不能做。
就像十二岁那年,妈妈突然离开,将他一个丢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挣扎。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事不是死亡,也不是分开,而是被你最爱的人抛弃。
他害怕被抛弃,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真实的自己。
而比起这内心的害怕更可怕的是,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将这层东西捅破。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害怕和没有资格,究竟哪个更可悲一点。他知道这两个他全都有。
他永远没办法忘记那年的夏天,他在房间里意外听到爸爸打电话的声音。他好恨自己那天为什么偏偏因为感冒就请假在家,如果他像以往一样去上学,也许他就不会听到那些。可是他听到了,听完了那些话,他终于知道,即使再喜欢她,也没有资格告诉她。
她忽然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紧紧地搂住向斯晚,嘴里不清楚地嘟囔:“斯晚,你吃胖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无奈地一笑。
他不是没想过就当爸爸那些话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过,也不是没想过勇敢一点点捅破那层一直隔在他们中间的东西。
可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的时候,那个叫顾召南的男生便率先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那是第一次,面对她,他第一次有了难过的感觉。
不是心酸不是悲伤,是难过,他很确定。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他以为她不过像他和别的女生一样逢场作戏,可是当他确定他们真的在相爱的时候,他才知道心里有多在乎她。在乎到,纵使心里有多煎熬也会在她面前强颜欢言,装作无所谓。
但他终于承受不了那种煎熬,不安地逃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对她说一句再见。
她拥有了一种至高无尚的快乐,但给她快乐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些的时候,眼角忽然有湿润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没有办法掩饰了吧。
从听到她和他分手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心底像是升起一只巨大的气球,然后终于抵制不住地在他心间爆炸。他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痛,又像是一种释放,让他觉得浑身轻松。
他不顾一切地归来了,可是她却又将他推到别人身边。
也许她是真的只是当自己是最好的朋友吧。
最好的朋友——最近又最远的距离,让他永远都无法真实地触摸到她。
她突然又动了动,她动的幅度不大,却刚好让她的嘴停在他的嘴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盯着她的嘴唇看。鬼使神差地,他用力抬起头,然后,触碰到她带着啤酒味的嘴唇。
她像是被惊醒一般,忽然睁开眼,看清身下的他时,揉了揉脑袋:“没压疼你吧?”
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压疼了。”
她还在迷糊地揉着眼睛:“那怎么办?”
“以身相许吧……”
她愣了半晌,揉着眼睛看到向斯晚一本正经的样子,翻滚到另一边抱起被子又睡去:“斯晚,你喝多了吧……”
看着她又闭起的眼睛,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他真的喝多了。
那一夜,他一直没有睡,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入睡,后半夜因为喝醉难受,他便递给她水喝。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看着喜欢的人入睡,是件挺喜欢的事。
如果不是第二天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看着她熟睡的程度,他甚至以为可以一直看到太阳落山。
敲门声太过猛烈,让他不得不起身去打开。但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躲都躲不及的脸便迅速地探了进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怡心已经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便扑倒在他在怀里。
“斯晚哥哥,是不是很惊喜?”
被贯力冲击得有些站不稳的向斯晚皱了皱眉,他有些无奈地推开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对于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中的古怪精灵,他总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像在她面前,他就是孙悟空,怎么都逃不如她这个如来佛的五指山。
还没等她回答,被吵醒的陈慕晴在床上翻身起来睁着蒙眬的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酒意刚消褪,睡意却还很浓。看到从天而降的凌怡心死死地贴在向斯晚的胸前,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
看到陈慕晴,凌怡心突然伸开双臂挡在向斯晚面前恶狠狠地对陈慕晴示威:“你怎么也在这儿?离斯晚哥哥远一点,斯晚哥哥是我的!”
她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想到了非洲的母狮子。
“怡心,不要胡闹!”向斯晚一把将她拉到门外,转头对陈慕晴说,“你先起来洗漱一下吧。”
关上门以后,他便冷着脸看着眼前仰头用一种迷恋的眼神看着他的凌怡心。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当然有办法啊,”凌怡心朝他吐了吐舌头,发觉向斯晚的脸异常臭,她突然摇着他的胳膊,委屈地撅起嘴,“斯晚哥哥,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以后都听你的话,绝对不会惹你生气的,好不好?”
向斯晚挣开她的手,无奈地叹息:“怡心,你还是个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们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也有我的生活要过,你懂事点,不要再胡闹了好吗?”说完,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话,怡心,你回去吧。”
“我不,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胡闹。我相信你只是和我相处的时间短,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让你也会喜欢我的,好吗斯晚哥哥?”她又拉起他的手,“斯晚哥哥,让我留下来吧,我就跟在你身后,我保证不惹你烦,我也不会告诉叶茜姐姐,你和她偷偷跑出来约会的……”
“我们根本就没有在约会!”向斯晚厉声打断她,“我和她是好朋友,我们只是……”
“嘿嘿,斯晚哥哥,你着急了哦。你不用解释什么,你喜欢她,傻子都看得出来。”凌怡心像是戳中了向斯晚的软肋,腰板也挺了挺。
“你非要这么胡闹吗?”
凌怡心语气又软得像糖:“我只是想陪着你……”
向斯晚无奈:“你要是非要这么缠着我,我们现在就回去。”
凌怡心却无所谓,她的声音兴奋起来:“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去哪儿都行!”
上辈子他一定是欠了凌怡心很多很多钱,向斯晚心里长叹。
折身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陈慕晴刚好收拾好。她看了看向斯晚收拾东西,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脸兴奋的凌怡心,立马心知肚明。
“怡心啊,你真的很喜欢你的斯晚哥哥?”陈慕晴故意将凌怡心拉到门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是她人生中遇到为数不多的奇葩少女,第一个让向斯晚这种人都束手无策的姑娘,她打心眼里佩服她。
不过凌怡心可对这个崇拜者丝毫没有兴趣,她冷冷地瞪着她:“离斯晚哥哥远一点,斯晚哥哥是我的。”
陈慕晴又看到了非洲母狮子。
她饶有兴趣地对这头母狮子说:“斯晚哥哥也不是我的呀,斯晚哥哥已经给你找到了嫂子。”
“哼,”凌怡心挑衅仰头,“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斯晚哥哥一定是我的,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个时候,陈慕晴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只是笑着揉了揉凌怡心的头,觉得年轻真好,还可以为爱一腔孤勇。
如果她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她就不会那样想了。
不知道是不是旅游的缘故,陈慕晴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在公司也没以前那么压抑了。原本对她而言越来越痛苦的上班这件事,她的排斥之心也收敛了许多。当然,如果不是小美突然告诉她那件事的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美突然又凑到她耳边向她爆料:“慕晴慕晴,你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陈慕晴不明所以地看着小美:“什么希望?”
“和顾经理复合的希望啊!”小美显得特别兴奋,“前天我去酒吧玩你猜看到了谁!顾经理!他正一个人坐在酒吧喝闷酒,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灌得烂醉……我猜他一定是后悔和你分手了!”
“就算不是,你在他这个时候发起主动进攻,拿下他的把握绝对又增加了三成!”她又补充。
陈慕晴当然没有把小美说的事“主动进攻”当回事,但是顾召南在酒吧独自己痛苦的喝酒却绝对颠覆了她的印象。
在她的印象当中,顾召南虽然不是滴酒不沾的人,但是把自己灌得烂醉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到底什么事让顾召南这么痛苦?
胡晓再次离开了他?
“你确定没看错人?”陈慕晴皱着眉头问。
“我保证绝对是顾经理,我还偷偷过去确认了一下呢。”小美说完握拳示意,“慕晴,一定要加油哦!”
下午经过顾召南办公室的时候,陈慕晴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偷瞄了一眼。和小美说的差不多,顾召南的样子和前几天比起来确实憔悴许多。
可是和小美说的不一样的是,他绝对不是后悔她分手才这么痛苦。和她想象的“胡晓再次离开了他”更不一样。因为她隐约听到顾召南关切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
“胡晓,我等会儿就来。别着急,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慕晴这次的表现也和以往不同,她在听完顾召南的话后,居然风轻云淡地离开。
也许她只是真正的体会到:有些人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那么,不如就放手让他离开吧。
陈慕晴的理论显然不适合所有人,比如凌怡心离开了的话,她不仅会再回来,还会立马就回来。
向斯晚第五次将凌怡心连同她带来的各种零食丢出画室的时候,凌怡心不厌其烦地第六次来敲门。
“斯晚哥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会安静的,保证不打扰你画画。你不喜欢我给你买的零食也没关系,我扔掉好了,好不好嘛斯晚哥哥,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敲门声越来越强烈,一刻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