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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遥望丛台

谢彦秋

走出这座古老的城市,带走的是历史悠久、气象宏伟的丛台。阳光下,闭目观赏,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和希望。

穿过一片绿荫,脚下摩擦出的清纯且细微的声韵,是这片土地在为我提供一个古老的信息,那就是,丛台是古皇城辉煌历史的凝聚点、丛台就在你的眼前。我悠悠忽忽中,似乎朝身边高大的古树喊问,丛台?肯定有诉不完的情缘、讲不完的故事,肯定是我读不懂的厚厚的一本史书。

一座小巧雅趣的弓背古桥,如一条将中间身段高高弓起、头尾着地的孤傲的山蚂蟥,弓过脚下那条微微流动的小湖,任倒在小湖中的桥连同弓背上行人的影子,在绿色的水中温柔地、似醉非醉的摇晃。我知道,是水与风的作用,便故意多看了一眼倒在水中的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似想,若能与丛台一同倒映在今时的水里,赵武灵王观看歌舞和军事操演的宏伟场景,如“龙卷风”一样,将把我和我的朋友卷了进去,那,我们就成了古老的神韵里幸福、快乐的今人,够世人羡慕一生。

翻过桥背,脚下踩踏的仅寸尺铺垫的青砖桥面总给我一个个大大的问号:这桥面的设置竟如此的庄重奇特?是否专为丛台配搭的一座?若是,这桥落在丛台脚下,展现的是社会发展的真理。

过桥不要几步,就到了丛台脚下。直接到门口,接过朋友递来的一张门票、跟着跨了进去。几步过一小坪场,见一侧墙上写有“滏流东渐,紫气西来”八个古体大字,顿感这非凡的气势,将历史的烟云演绎到了当今时代的气息里,给这座自古文明的城市惊心动魄的画卷。

踏上几级青石条台级,跨过门槛,迎门而立的是一块碑文,正面刻有乾隆皇帝《登丛台》的一首律诗,背面是他的古风《邯郸行》之词。因年代太久,有的字迹看不清楚,只能知晓了乾隆皇帝对丛台的赞美词句有你我品不完的韵味。到了这台,可算上了丛台,不过,也只是在它的第一台坪上,再拐弯抹角爬上去,一大片长方形的青砖坪台顺势落在我们的脚下。不知这台坪的面积多大,就凭两侧青砖筑围起的台坪气概,今人终生无法品尝透彻。这一台,据说是当年皇宫歌舞和军事操演的“舞台”。站立不动,认真观赏一番,似乎感觉到当年的壮观、宏伟是今人无法想象的气势。

奇怪的是,也就在这一台坪上,一蔸盘根错枝、千年不枯,枯了,千年不死,死了,根发新枝的榕树,青青葱葱。树上挂满了红绸带,如同一位巍然挺拔的建功巨人,守卫在高高在上的赵武灵王观赏台的石级进出口旁,全神贯注、青春威武。看着满树的红布条,懂得了自古民族和谐的信仰,经今人双手而挂,是对丛台辉煌历史的追崇和赞美。

沿着如螺蛳旋顶拾级斜上,进了圆拱门,就是建筑精美的亭阁,红柱青瓦、画栋雕梁、重檐兽角竟显当年的威武。再上三级台阶,推开红色雕花木门,跨进约一间屋大小的亭里,赵武灵王威风凛凛地站在我们的面前。站在赵武灵王的脚下仰望一代群雄首领、一国之君时,无比高尚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合掌鞠躬、闭目抒情道:感谢您为中华民族留下了如此宝贵的一笔财富。我将永恒的珍藏。

于亭阁外四处眺望,边细细欣赏这百般壮丽的风情,边听朋友解说:西边是太行山,西南是赵国都城遗址、赵王城蜿蜒的城墙,西北便是赵国的铸箭炉、梳妆楼和插箭岭的遗址。此刻,阳光格外灿烂。抬头望望,万道金光直射而来,是英雄舞臂的剑光掠影,瞬间又成温柔多情的佳人的纤纤玉指,在今人的脸上幽情楚楚、爱抚起劲。

俯首观赏,一条瓷绿的小河,携一岸青翠的林地绕丛台脚跟悠悠而过,有柳条撩水,鸟雀嬉闹,今人舞蹈,风情万种。绕着丛台四面铺将开去的丛林,呈一圈美丽的大圆盘,格外迷人。朋友说,邯郸市政府规定,丛台四周两三百米内,所建楼房不能高于丛台。我情不自禁地赞美道,对啊!这里的父母官是智者、是高瞻远瞩之人。认认真真地看过几篇脚下翠绿的大圆盘,我勇敢地说,这脚下的大罗盘看在眼里,真是一个天然培植的八卦大罗盘。既然像,即有它的神圣之处。一派美妙的古老的民族文化,就有它无穷无尽的力量。这力量,能带给这片土地永恒的富足和吉祥,带给邯郸人民幸福和安康!

转身下楼,格外欣慰,因了我终于见到了赵国的国君,也享受了沿袭一次千年历史尊贵的检阅。边走边想,赵武灵王建筑丛台的目的,是为了观看歌舞和军事操演。是不是他从商纣王筑建的那座鹿台照搬而来的呢?顿然间又骂自己瞎想。不说别的,单从用途和形式上看,那个殷纣时所建的鹿台无法与赵武灵王的丛台相提并论。但我有些奇怪,上下的游人几乎是无声无息的上下游动、观赏,没人说话,或者说,就没人敢说话、想说话。似乎被一种民族的神奇的力量牵制了今人沸腾的情仓,让这些脚步之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或许是怕惊扰了英雄操演、佳人歌舞。估计,更担心惊扰了赵武灵王检阅、观赏的英明性情,全然不想说话。

听来上下的脚步,如同我一样,任友人陪同,默默观赏、感悟,默默诉说自己对这宏伟壮观的丛台的崇敬之情。

史载,丛台有天桥、雪洞、妆阁、花苑诸景,结构奇特,装饰美妙,扬名列国。《汉书》颜师古释文:连聚非一,故名丛台。古人曾用“天桥接汉若长虹,雪洞迷离如银海”的诗句来描绘丛台的壮观。这些字词是在给今人一个庄严而又特切的提示,那就是,丛台不是单独的一座楼台,应该是一连相同相像的数座。而且是斜或直地排成一字,将某一处赵国的军事基地或国王的行宫连成一体,成一条“天桥接汉若长虹”的气势。我猜想,应该是九座?九字最大,民间总有“九重天”的说法。若真是九座,邯郸这座具有三千年历史文化的城市,将痛痛快快地展示给全人类,尽显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伟大富强。

丛台在二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记载了这片土地灿烂的历史文化和推进社会发展的辉煌成就,但也在被人类无形地消磨。看看眼前的丛台,我该赞美人类的力量无比强大!为了富强、为了进步,战胜大自然、创建人类所需的重要基地,从而推动社会历史的不断进步和发展。可是,每当所见历史文化被消磨无遗的时候,总觉得人类又如此的渺小,竟然连祖先创建的、留下来的历史财富都没有保留下来,还谈何传承下去呢?这该是人类常常惋惜的叹息。这叹息,希望成为今人保护和复建历史文物、传承民族文化的力量。

站在高筑的青砖墙下,仰头眺望,这一粒尘沙似乎欲想将自己嵌入高墙中去,以增添丁点儿力量来护卫丛台。伸手抚摸墙面青砖,顺手便将丛台牵了过来,恋入心海里,赏我在天边地角久久地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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