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贝认了韦星弟做爸爸,公司里的同事个个笑里暗藏一缕意味深长,以为我好手段,以后便是稳稳当当穿着水晶鞋嫁入豪门。
“咦,平日里看她倒是装模作样,没想到手里有这么一招杀手锏,怪不得往常连韦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咱们韦总也是真转了性了,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女人摆在身边。”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不寻常,这个是挟太子以令天子,有儿子这张王牌,韦总当然另眼相看。”
“那她还来上班做什么?要是我,早乐得一边去偷笑了。”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套住韦总,你却不行了,笨蛋了吧?人家这是关键时刻,不在公司看牢了韦总,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岂不功亏一篑?”
真是七嘴八舌,天花乱坠!不过咱苦命人可没这工夫听三姑六婆闲扯,因为一大堆因年休积攒下来的公事等着我去处理。而总裁办公室里的韦星弟——做老板的人到底是好命,排山倒海一样的公事统统交给咱们——他很有闲心地带着儿子来参观写字楼,还支使了一位秘书去买小贝要吃的儿童套餐。总算让我稍稍理出点头绪来,抱着大沓的文件进去让他签字,小贝正吃薯条看电脑,见到我很是高兴:“妈妈,爸爸说过两天他陪我去迪斯尼。”
原来小贝肯叫你,都是这样收买来的。
“韦总,你这阵子日程很紧,不要随意给小孩子承诺。”
“谁说我随便承诺了,我从来说话算话。两个星期内你替我排三天空闲出来,我带孩子去日本游迪斯尼。”
我气结,出来后调出他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来,无处下手,只在那发呆。门口突然传来喧哗,接着有人闯进来。是凤姐,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绷得紧紧的,冲我说:“星弟呢?”
我应付惯了,起立微笑:“罗小姐,你好。今天怎么有空上来?韦总在会客,您是等一等,还是回头我请他给您电话?”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大明星咬牙切齿,“怪不得他最近不理我了,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才是最不要脸的一个!狐狸精!”
狐狸精?看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天晓得韦家二少最近为什么不理会她,大约是有了新的兴趣,他对女人只是两三个月的兴趣,新鲜劲一过便扬长而去。我见得多了,可是到底要好好打发面前的大明星,万一她大发娇嗔一掌掴上来,自己岂不冤屈?于是微笑:“罗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韦总最近工作有点忙。”
“你还在这里花言巧语!”大明星怒目相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弄出个野种来,骗得他团团转?”
出口伤人,那咱就不必给面子了,于是闲闲地道:“罗小姐,我奉劝你说话好听一些。叫韦总听到了,越发不理你那才叫得不偿失。”
她怒不可遏,扑上来就想给我一耳光,幸好咱早有防备,我一把挡住她的凝雪皓腕,道:“罗小姐,请自重,我不想叫保全人员送您出去,那太丢韦总的面子。”她恨得几乎眼里要冒出火来:“你这个狐狸精!星弟迟早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是啊是啊。”我微笑着快刀斩乱麻,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她,自己好忙堆积如山的公事,所以我只管笑靥如花,“可惜他现在被我迷倒了呢!你再在这里与我闹,我保证吃亏的是你。”
看样子她气得真要吐血了,终于掩面而去。幼稚!韦家二少岂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收服得了的?我说他的品位也真是越来越糟,之前的数位红颜知已,那样知进退,一旦分手,拿了大笔的补偿费洒脱而去,最近这几位,都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怪不得他兴趣尽失。
一转脸,突然看到他倚在门边,不知出来多久了,一脸刚看完好戏的兴味盎然。不知为何,无端端有些心虚,只得勉强微笑:“韦总……”
“你平常都是这样对付我的女朋友?”
我垂首静听。
“你刚才说得不错。”
不错?我刚才说了什么,他认为不错?或许是赞我当机立断,替他打发了这个麻烦?
他却径直走过来,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该掉头逃走?来不及了,视野里已满满是他,他的脸,他的眼,这样近,迫得我倒吸一口凉气:“韦总……”
“嘘……”他的声音低低的,他的鼻息暖暖的,“我喜欢你刚刚的样子,锋芒毕露。你平常太藏拙了。”
藏拙?是夸我吗?可是他离得这样近,真有点恍惚。空调的声音嗡嗡的轻响,太冷了,冷得我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他却离得更近了,近得我呼吸窘迫。只一秒,呼吸骤停——他吻我,他居然吻我?……大脑一片空白,接近窒息的眩晕。他做什么?我出不了气,身体发软,若不是他搂着我,一定会倒下去。可是……他再不停下来,我一定会真的晕倒的……“啪!”办公室那头传来一声响。
他终于放开我,扬起眉。转过脸,天呐!我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一位秘书手里厚厚的文件夹掉在地上,散了一地。他只是呆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们两个,连文件也忘了去捡。而其他几位秘书好奇的眼睛正努力越过视线障碍望着这边,那头他的办公室门也大开着,小贝一双乌幽幽的眸子正牢牢盯着我和他。
从来没有这么窘过,恨不得真找个地洞钻进去。这种场面居然让下属与儿子同时当观众,情何以堪?
他微笑,接着小贝也微笑。父子两个都一副开心的样子,大约乐于看到我鲜见的气急败坏。而秘书室的那几双眼,立刻若无其事地低下去。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完蛋了。好好秘书顿时变成心怀叵测的狐狸精不说,连上班时间都不放过……传出去太难听了。
他抱起儿子进办公室去,突然又转过身来:“苏。”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叫得我又一次毛骨悚然。他却是问:“你为什么不问我认为你哪句话说得没错?”
我还没有从窘态中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像鹦鹉一样重复:“我哪句话说得没错?”
他扬眉,笑得真是灿烂:“就是那句——我被你迷倒了。”
你说什么?是在报复我对你的女友出言不逊?还是在报复我瞒你三年?电影电视里都有得教,花花公子们这样甜言蜜语,只为叫你上当受骗。我不该骗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