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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谷

一旁,钟母开口说道:“灵儿,不要胡闹,既然选择相信,便信任到底。”

林凡点头,预料到钟母大概会这样说。他开口:“现在唯有一件事情有些麻烦,那便是这些蛊虫,从伯母您身体里面出来后同样充满了危险。血肉的气息对它们来说相当敏感。”

对于林凡的担忧,钟母深以为然,她点头,沉吟起来。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望向林凡急促的说道:“妾身这里有一件东西,或许可以帮上忙。”

说着,钟母一拍腰间,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布袋,递给林凡,道:“这叫驭兽袋,其内自成空间,可装下活物。”

林凡将驭兽袋接了过来,又望了望钟母腰间的袋子,他忽然想起顾老腰间也有这样一个袋子。这让林凡啧啧称奇,他拿着驭兽袋左看右看,言称小小的袋子怎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林凡如此动作却是让钟灵儿母女二人大为好奇,钟灵儿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没有看错吧?堂堂‘鬼医’传人,竟然不会使用储物袋?”

“顾老从未教过我这些。”林凡挠头,老实的回答,目中并没有不满跟遗憾。

钟母笑了笑,说道:“或许前辈有他自己的用意,灵儿,待会儿就由你来使用驭兽袋吧,蛊虫出来之后,你将其皆收入驭兽袋中。”

“喔。”钟灵儿嘟着嘴,从林凡手中拿过了驭兽袋,在一旁碎碎念着,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既然这样,前辈,那我们便准备开始吧,晚辈先将药材处理一下,前辈您稍等。”林凡说完,拿着药材便转身出了房门,在院落里捣鼓了起来。

半刻钟后,林凡端着一碗粘稠度很高的浆糊状东西走了进来。碗中的东西明显是那些毒物制作而成,但颜色却近乎白色,味道也没有想象中的难闻。

钟灵儿狐疑,将脑袋偏到碗近前使劲的嗅了嗅,惊讶的说道:“这便是刚刚那些所谓的药材?”

“对啊。”林凡笑着点头,他知道钟灵儿在疑惑什么,开口解释道:“剧毒之地反而能开出最为圣洁的花。物极必反,这么多种毒药材弄到一起,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接下来没有过多的言语,钟母接过瓷碗,仰头将碗中的东西全都喝进了腹中,然后按照林凡的要求盘膝而坐。

大约一炷香之后,钟母全身各处皮肤竟然开始由内而外翻卷,里面有黑色瓢虫模样的蛊虫陆续爬出。而那些皮肤破损翻卷的地方,竟是连鲜血都不曾涌出。

一时间,钟母全身都近乎被黑色蛊虫布满,看上去狰狞可怖。

这一幕,瞧得一旁的钟灵儿头皮发麻,连退数步,忍不住尖叫出声。

而由于那些毒物的缘故,钟母的痛觉早已被麻痹,所以这个当事人反而没有任何感觉。就连钟灵儿高分贝的尖叫都没有听见。

“还不快收蛊虫!”林凡双眸凝重的瞧着钟母,低沉的开口。

钟灵儿这才反应过来,灵力运转,瞬间便将钻出钟母身体外的蛊虫尽数收入到了驭兽袋。

钟母身上没了蛊虫,却留下满身漆黑的小孔,她的身体也开始忽红忽黑的变换,那些钟母吞下去的毒物开始散发毒性,这样的状态钟母绝对无法支撑太久。

而林凡,却是在这个时候闭上了双眸,他开始明悟。这些年的感悟在心头涌现,林凡忽然发现,原本闭上眼漆黑的世界竟然出现点点光亮,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刹那间转变成钟母的样子。

这个由光点汇聚而成的‘钟母’,林凡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体内的一切,血肉经脉,骨骼内脏,全都清晰的呈现在林凡的眼中。

一旁的钟灵儿瞧见林凡竟然在此时闭上了眼,焦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将林凡的状态打断,影响到自己母亲的治疗。

时间缓缓流逝,对钟灵儿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她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握双拳,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半盏茶的功夫,钟灵儿已是香汗淋漓,整个后背都已被汗水打湿。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叫醒林凡之时,一直闭着眼的林凡却是突然有了动作。

“就是现在!”

林凡一声低喝,随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拿在手上,朝着钟母右手胳膊肘处用力一划。这个过程,林凡的双眼一直没有睁开。

“噗。”

一道黑色血箭从林凡划开的那道口子涌出,落在了地上。那些黑血冒着泡,‘嗤嗤嗤’的响个不停,片刻间,便将地板腐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此番可见,这些黑血所蕴含的毒性有多剧烈!

一旁的钟灵儿瞪大了双眼,小手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不敢想象这么强毒性的东西前一刻还在自己母亲身体内!

林凡随之睁开双眼瞧向钟母,在发现她伤口周围血肉变得鲜红、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之后,嘴角扬了起来。

看来自己,成功了……

心中涌出这句话,林凡一直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抗拒的倦意,林凡甚至来不及跟钟灵儿说一句话,便晕倒在地。

‘天蝎蛊’的破解,代表着林凡已经初步掌握了顾老当初所传授‘心眼’的能力。若林凡不是凭借着‘心眼’所带来的神奇能力,决然无法寻找出十多种毒药中的那一个‘点’,更别谈什么以外力准确的切入在那一个‘点’之上了。

待得林凡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

钟灵儿母女已经离开山谷,只留下了一封信、一枚令牌和装着天蝎蛊虫的驭兽袋,安安静静的摆放在林凡房间的桌上。

林凡将信拆开,阅读完之后,拿起了信封旁边的令牌,神色变幻不定。

信上的内容大致是说:钟母已经完全恢复,叫林凡勿要担心,为了不将敌人引到山谷来,便不等林凡清醒,提前离开。随后便是一些感谢的话语,在信的最后,钟母告诉林凡,可以凭桌上的令牌拜入祁云山灵宵宗,踏入修仙之路。令牌与驭兽袋,便是钟母送给林凡的礼物。

手握着那枚古朴的令牌,林凡神情变幻,心中五味杂陈。其实从第一次看见顾老从储物袋之中取出物品开始,好奇的种子便在林凡的心中埋下,修仙之路,林凡何尝没有向往?

但林凡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向顾老要求更多,不管自己与顾老关系有多亲近!而就在林凡领悟‘心眼’之时,心中却是突然明悟,当初顾老不愿意替钟母解蛊毒的原因。若顾老真的替钟母解了蛊毒,还有林凡领悟‘心眼’的机会么?

林凡想起顾老跟钟母说明,解不了蛊毒,欲回房之时,没由来的瞥自己那一眼,如今想来,那一眼便算暗示吧。

所以林凡宁愿相信,顾老所做一切都是有深意在其中,包括不教自己修仙之法!

而从答应当顾老药童的那一刻开始,林凡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山谷,去向外面的世界。即便没有对修仙之路的向往,林凡也有不得不踏出山谷的理由,那便是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若没有任何线索,林凡欲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也不会存在,但偏偏林凡胸前的吊坠,这些年来却是一直在提醒着林凡。

更何况,王有福还未死……

这一夜,林凡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心中已经决定,明日便去与顾老请求,而后离开山谷,往这修仙之路走上一遭。

夜晚,万籁俱静。

林凡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些年在山谷内的经历,还有与顾老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林凡的脑中浮现。林凡发现决定要离开山谷了,自己心中竟然十分不舍。

清晨,阳光洒落大地,透过窗户照射进屋,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方格。

林凡翻身而起,推开房门,目光带着留恋,环顾着整个山谷。良久,林凡深吸口气,走到顾老房前,抬手欲敲响房门。

然而,没等林凡敲门,屋内便传来了顾老的声音。

“想去,就去!小小山谷,怎会是你的舞台。莫要回头,无需留恋,就现在,转身踏上属于你的人生之路吧!”

尽管这声音的语气极力想要表现的淡然,林凡依然从其中听出了几分不舍,亦有鼓励,这让林凡突然感觉心中酸酸的。

林凡抿嘴,后退一步,而后跪了下来,对着房门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林凡毅然起身离去,如顾老所言,一路不回头……

风,吹动两滴泪水,就在顾老庐前,就在林凡转身的那一刻。这两滴泪水一直悬在空中,直到房门打开后,落在一只苍老的手掌心中。

这一幕林凡不会看见,他亦不会知道,那佝偻的身影中有一道慈祥的目光,随着林凡背影,随他踏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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