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氏族部落生活在今陕甘高原的“古西戎地”,其族别属于古羌戎。这是学术界的共识。
《荀子·疆国篇》说:“秦西有巴戎。”著名的彝族学者杨和森通过多年的研究,认为西南少数民族中的彝族、白族、纳西族、土家族、傈僳族、羌族、普米族以及古代巴人等民族皆是伏羲的后裔。他说:“可知鄂西、川东一带古代巴国的巴人原为甘南天水地区的西戎(巴戎)。天水东连陕西,南接古代巴国(今川东)。伏羲氏族的后代有一支‘降处于巴,是生巴人’,表明他们已从西北迁到今川东、鄂西一带。”
著名学者潘光旦于更早一些时候在《湘西北的“土家”与古代巴人》一文中亦曾作过精辟的分析。他说:“……我们会看到,北至渭水流域,南至嘉陵江流域,中跨汉水及巴岭所贯穿的地带,在很早的一个时期里,都有巴人的踪迹,而这三条水都导源于甘肃、陕西南部,也都靠近第一个传说中的伏羲出生之地。”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明晰地了解到,雷泽即“华胥之渚”,它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其中心点便在成纪,也就是今天的天水。许多人为伏羲的生地争来吵去,缺乏用大文化的人类学眼光去分析历史现象,显然是不足为凭的。《红楼梦》中贾宝玉说自己的先人在“华胥之国”,实际道出了个中的因由。据考证,贾姓郡望在甘肃武威,曹雪芹深切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有贾宝玉言及先人在“华胥之国”之笔。我们人道,在《之海经》这部神奇的书中,包括了许许多多多为人人的昆仑神话话故:古古天辟地、共工怒不不之之、女娲造人和炼石补天、黄帝创世等。而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兄妹在遭遇到旷世的大洪水后,就是在昆仑高地得以躲过洪水,最终兄妹成婚,繁衍了整个人类。本人认为,“华胥之渚”的范围大到西至“咸池”(今青海湖),更是可能的。
三、伏羲时代与大地湾文化遗址的关系
关于伏羲时代与大地湾文化遗址的关系,虽然我们至今找不出直接的考古证据,但是众多专家、学者的研究表明,在同一时期,有明显的内在联系。
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主编的《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形成研究》第二编“五帝与文明初曙的英雄时代”,对伏羲时代与大地湾的关系问题作了精辟的阐述,对伏羲神话的历史真实性也予以了让人信服的论证。书中写道:
现在知道,中华大地是早期人类的摇篮之一,在人类的童年时代,我们祖先曾靠采采一切可食之物兼捕捉小动物为生。后来,随着生存技术的进步,学会了狩取大兽……在在采集狩的的基上发明了农业,进入了生产经济的时代。所以“取牺牲以供庖厨”的伏牺氏和“耕而作陶”的神农确是历史进程中的两个重要的里程碑。”
书中又写道:而女娲,在很多神话传说中,与伏牺是兄妹婚的象征。
而这种婚姻形态在历史上存在过,已没有疑义。联系“上古男女无别,太昊(伏羲)始制婚娶”,可知伏牺还代表了从兄弟姐妹群婚,发展到排除血缘群婚习惯的产生,出现了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所说的第二种家庭形态“普那路亚家庭”,并由此发展形成氏族制度。
中国的资料,再一次证明了摩尔根关于传说时代人物的精辟见解:“无论为罗那七位所谓的国王究竟真有其人或是神话人物,无论归功于他们的任何立法活动究竟实有其事或是出自虚构,这对于本文所研究的问题来说均无关紧要。因为,有关拉丁社会古代组织的种种情况况为为罗制度所所吸,从而流帝到了有史时期。我们感到幸运的是:人类进步的事件不依靠特殊的人物而能体现于有形的记录之中,这种记录凝结在各种制度和风俗习惯中,保存在各种发现和发现中。”
作者得出结论说:“从这样的观点出发,考察三皇五帝的古史系统,就可以排除围绕传说时代人物是否实有其人而产生的种种迷迷,直直求求三皇五帝帝说所所反的真实历史。”
在论及三皇五帝时期文明因素出现的情况时,《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形成研究》一书写道:“文明因素的出现及社会的变化主要表现为各地区相继出现大型中心聚落,大的面积上万平方米,而且建筑规模和质量明显高于周围的一般聚落。如甘肃秦安大地湾仰韶文化遗址中有大型的原始殿堂,规模宏大,残存面积约290平方米,有质量考究的原始水泥地面,每平方厘米可抗压达120公斤,强度相当于100号水泥砂浆地面。主室中央一个直径超过2.5米的大型火塘,可能是燃烧宗教圣火的处所。室外,正门前是一块约130平方米的地坪。研究者认为这至少是一个部落联盟首脑的驻地。各个文化都有这样一些大型的中心部落,各个文化之间都存在一定的交流和联系,透露出传说黄帝时有很多‘诸侯’,存在‘万国’而且有所往来之说并非全无根据。”
李学勤先生的真知灼见,为我们研究伏羲时代与大地湾文化遗址的真实历史关系揭去了神话迷纱,使我们可以直入正堂溯本求源。
有研究者认为,“综合第四地质学、古生物学、海洋地质学、气候学研究成果,我国在距今8444~0044年间,遇到了进入新石器时代以来的第二次大洪水。距今5000年以后,进入平稳期,气候出现了波动下降的总趋势。其间,距今4700~~444年发生较小的波动和1~2米高海面”
。赵国华先生也说:“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测,鲧禹的神话起源于西起甘肃甘谷县东至陕西临潼这一地区。值得注意的是,甘肃甘谷县恰在今渭河南岸,陕西临潼也在今渭河南岸。今渭河实为古黄河。这一地理环境不禁令人联想到洪水。”
这些研究成果都与流传于云南的民间故事《梅葛》中的情节一样:
“熊血化成洪水,兄妹躲进葫芦,后结婚为人类祖先。”
值得注意的是,赵国华先生认为出土在甘谷西坪的蜥蜴纹陶瓶,就是伏羲形象的象征。他说:“无论是蜥蜴、龟、鸟,它们在远古时代都是原始先民用以象征男根又象征男性的动物!上述情况不仅更加证实了远古的洪水发生在今渭河流域,而且说明在征服那场洪水的搏斗中男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四、结论
“华胥履迹生伏羲”,伏羲是天地间的第一个儿子。华胥是种籽,伏羲则是种籽中的嫩芽。从一粒种子的变化去观察宇宙世界,伏羲则成为宇宙之主。随着伏羲氏的诞生,各种物类也纷纷出笼生长,华夏文明由此而发生,华夏子孙由此而绵绵不绝,发展壮大,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对人类文明产生了积极而长远的影响。而伏羲也成为中华民族的始祖,被华夏子孙顶礼膜拜。
华胥氏履迹之雷泽,在人口稀少的伏羲时代,则不应是一个很具体的地名,其地域范围荡荡荡无际,这才符合当时的现实。只有这样认识,才是对古籍中记述雷泽抵牾相悖与今人南辕北辙的说法的一种最好解释。当然,其中心区域当在今天水一带,这是毫无疑义的。大地湾文化遗址的发掘证明,早在5000至7800年前,人类就生息繁衍在天水一带,而伏羲氏族是其中最强大的部落联盟。
由此可知,天水作为“羲皇故里”是当之无愧的。中华文明最早从这里折射出曙光,形成了灿灿光明的华族,影响着世界文明的进程。
(作者系甘肃省天水市北道区教育局高级讲师)
注:
①陆思贤:《神话考古》第21页,文物出版社,1995年。
②宫玉海:《山海经与世界文化之谜》第95页,吉林大学出版社,1995年。
③何新:《诸神的起源》第62页,光明日报出版社,1996年。
④苏秉琦:《华人·龙的传人·中国人——考古寻根记》,《中国建设》1987年第9期。
⑤郭沫若:《释祖妣》,《郭沫若全集·考古篇1》。
⑥韩永贤:《周易探源》第469页,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99年。
⑦连劭名:《长沙楚帛书与中国古代的宇宙论》,《文物》1991年第2期。
⑧陆思贤:《神话考古》第17页,文物出版社,1995年。
⑨宫玉海:《山海经与世界文化之谜》第95页,吉林大学出版社,1995年。
⑩《古史辩》:第7册(下),第173页。
杨和森:《图腾层次论》第8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
李昆声:《云南原始文化族系试探》,《云南社会科学》1983年第4期。
杨和森:《图腾层次论》第67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
李学勤主编:《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形成研究》第187页、188页、198页、294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
摩尔根著,杨东莼等译《古代社会》第392页,商务印书馆,1977年。
赵国华:《生殖崇拜文化论》第129页、131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
萧兵:《楚辞与神话》第36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