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富
众所周知，古秦州天水，有陇上“小江南”的美称，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她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是中华远古文明的古祥地之一。我们勤劳说智慧说勇敢的祖先，很早以前就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劳动说生息说繁衍，创造了光辉灿烂的古代文化，保留下了极其丰富的遗迹说遗物，是中华文明古展史上光辉篇章中重要的一页。1999年8月13日，江泽民总书记视察天水时挥笔写下了“羲皇故里”
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大。天水水境的神话传说说文献记记及及古古发出大量的地下文物，从不同侧面证明了这一不可辩驳的史实。
相传，三皇之首的伏羲和抟土造人的女娲就出生在古成纪（今天水一带）。关于伏羲的传说，多种史籍都有记载。但古籍中记载比较完整的是唐司马贞补《史记·三皇本纪》：“太庖牺氏风姓，代燧人氏继天而王。母曰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庖牺于成纪，蛇身人首，有圣德。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旁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与是始制嫁娶以俪皮为礼。结网罟以教佃渔，故曰宓牺氏。养牺牲之充庖厨，故曰庖牺。有龙瑞，以龙纪官，号曰龙师。”这段话不仅包含了后人对伏羲这位“人文初祖”的诞生及诸多贡献的赞颂之情，而且透露了黄河流域远古社会从野蛮进入文明的具体情景。所谓其“母曰华胥，履大人迹而生伏羲”，实际上是当时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社会的反映。“蛇身人首”，“有龙瑞，以龙纪官，号曰龙师”，实为伏羲氏族崇拜的龙蛇图腾。至今海内外华人把自己视为龙的传人，称为龙的子孙，奉伏羲为百王之先，盖出于此。因此，天水很自然就是龙文化的故乡。“始画八卦”，是伏羲氏用八种符号对自然万物的观察和概括，后经文王、孔子等人的演绎，由八卦而六十四卦，由六十四卦而三百八十四爻，形成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周易》哲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标志着伏羲时代人们已开始创制文字，准备接受文明的洗礼，告别结绳记事的历史。“始制嫁娶以俪皮为礼”，说明当时人们的生活还依赖于渔猎。“养牺牲以充庖厨”，说明当时至少已有了初步的牲畜饲养或畜牧业。如果我们剥去其神话的外衣，考察其真实的历史文化内涵，不难看出它所反映的时代和生活情景同大地湾遗址新石器时代的情景何等相似。
另外，与天水远古文化有关的还有女娲抟土造人的传说。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出自东汉应劭的《风俗通》：“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于泥中，举以为人，故富贵者黄土人也，贫贱凡庸者，人也。”这就是说，女娲用黄土造人，大地上出现了成群的聪明、有智慧的少男少女们。但这工作毕竟太辛苦了，时间一久女娲精疲力尽，于是她用藤条做了一条粗壮的绳子，将它放在泥水里一搅，试着用力一甩，那一些溅落在地上的小泥点也变成了平庸、很普通的小人物。这则神话故事是我们的祖先对于人类起源的一种解释。女娲是我国古代神话中伟大的女神，人类的创造者，中华民族的母亲。近些年来，天水境内的秦安大地湾、寺嘴，甘谷西坪等地发现了制作精美的彩陶人形瓶，也许正是这些精美的人形艺术品是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的女酋长带领氏族成员精心制作的，制作出来以后又把它看做与真人一样有灵性的神物以作特殊用途，后来才演化出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如今的天水是海内外知名的“羲皇故里”，市区内有全国规模最大、现今保存最完整的明代重修伏羲庙建筑群。往北20公里渭水与葫芦河交汇处是著名的卦台山，相传为伏羲象法天地的画卦之处。秦安县北不足50公里的陇城镇，存有女娲祠与伏羲风姓命名的风谷、风台、风莹古地名，有娲皇、凤尾、龙泉古村名。相传女娲生于凤沟，长于风台，葬于风莹。风沟至今有一深不见底的洞穴，人称“女娲洞”。
据明《秦安志》记载：“陇城镇之北山，有建于汉代以前的女娲祠。”清《甘肃新通志》也有详细记载。镇之北街，曾建有一座构造精美的“娲皇故里”牌坊。城之北门外，有一口水势旺盛的大泉，世称“龙泉”，传说是女娲抟土造人的用水之泉。在与陇城镇四周相望的众山中，有些山冠以龙、凤、蛇、八卦之类的名称，至今沿用。城东有龙山和八卦山，南有凤尾山和龙头山，西有九龙山和长虫梁，北有龙泉山、凤台梁和八卦顶。其八卦顶和长虫梁南北隔清水河相望，闻名于世的大地湾遗址就分布在长虫梁的缓山坡及山下的二、三级台地上。她东与龙头山相接，南与九龙山相连，西与雁掌坪遗址（仰韶文化）相邻，北与八卦顶南北相对峙，著名的王家阴洼遗址（仰韶文化）紧挨八卦顶之后。面对荣获我国20世纪百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的大地湾遗址及其出土的上万件文物，自然引起了我们对神话传说、文献记载和地下文物的种种种联。
大地湾遗址是我国一处新石器时代的聚落遗址，因其文化类型多、延续时间长、历史渊源早、技艺水平高、分布面积广、面貌保存好而享誉考古界，经碳14年代测定，遗存距今约8000年~4800年，上下跨越3000余年，最早的遗存比著名的西安半坡遗址还要早1000余年，被我国考古界泰斗苏秉琦先生誉为“中国原始社会的小太阳”。大地湾文化的发现，是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工作中的重要收获之一，特别是大地湾一期彩陶的发现，是我国迄今所知最早的彩陶文化，它将中国彩陶文化产生的时间上溯至距今8000年，这充分说明我国黄河流域的秦州大地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彩陶的区域之一。同时，在一期文化彩陶钵口沿内和部分彩陶片的内壁发现有十余种不同纹样的红彩符号，①在二期文化彩陶钵口沿外宽带纹上发现有十余种刻划符号，②而二期文化刻划符号与西安半坡仰韶早期刻划符号又是何等相似。我认为，二期文化刻划符号与西安半坡仰韶早期刻划符号这两种符号都是一期文化彩绘符号的延续和发展，为研究古代文字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新资料。我国著名学者郭沫若先生曾经对半坡出土的刻划符号撰文评论，他指出：
“刻划的意义至今尚未阐明，但无疑是具有文字性质的符号……可以肯定地说就是中国文字的起源，或者中国原始文字的孑遗。”③著名古文字学家于省吾先生也撰文曰：“西安半坡所发现的仰韶文化的陶器的口沿外，往往刻画着简单的文字。这些陶器器的简单文字，考古工作者以为是符号，我认为是文字起源阶段所产生的一些简单文字。”④笔者则认为，大地湾一期文化彩绘符号和二期文化刻划符号与八卦中记录占卜的符号是有相互联系的，很可能就是伏羲氏“画八卦”、“造书契”的一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充分说明伏羲对我国古代文字的发展是有很大贡献的。
大地湾一期文化出土了距今约8000年的十字花科的油菜籽和禾本科的黍（糜子），⑤说明大地湾先民在很久以前已过着定居而稳定的生活，改变了过去以采集、渔猎为主的经济生活，畜牧业亦同步发展。在一期文化的墓葬中出土了国内最早的用猪的下腭骨陪葬的习俗，说明在7000年~8000年间的大地湾先民对猪的饲养已经开始。在二期文化中出土了做工精美的骨鱼鳔和带有倒刺的骨鱼钩；在晚期遗址墓葬和地层中出土很多的猪骨，有的灰坑中出土的猪的的体达几十头之多，证明当时的饲养已成规模。难道这不是伏羲“结网罟以教佃渔”、“养牺牲以充庖厨”的佐证吗？
我总认为，伏羲、女娲不应是神话中的神，而应是氏族社会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人。伏羲应是父系氏族社会杰出的领袖，部落联盟的代表人物；女娲应是母系氏族社会杰出的人物代表，部落首领。
大地湾二期文化（仰韶早期）出土了一件人头形器口彩陶瓶，弥足珍贵，堪称国宝，是一件中国最早的雕塑作品。它雕塑着一位雍容典雅、稳重端庄的女性形象。请看：距今6000年前的艺术家将人物面庞五官、发式纹理，巧置器口部位，着力雕塑刻画，耳鼻高耸如生，眼口镂刻传神，呈现出生动和自然，身段部位形体饱满而具张力。仔细观察，头的左右和后部披发，前额垂一排整齐的短发，眼和鼻都雕成洞穴，两耳各穿一孔，腹部以上施浅红色陶衣，黑彩，画三排孤线三角和斜线组成的二方连续图案，仿佛裹着的霓裳羽衣，美感和神秘感紧紧地地合，交出出节和和韵。她应是母系氏族社会部落首领的象征，是母权制的产物。她更应是女娲的化身。
那么，雄踞于大地湾遗址——长虫梁半山腰的原始宫殿遗址和附近出土的数件陶祖，应是父系氏族社会的产物，是父权制的象征。特别是F901遗址的发现，举世震惊。它不仅是我国最早的宫殿建筑——原始宫殿，还开创了我国后世土木结构建筑的先河，引起国内外考古界和学术界的极大关注。尤其一提的是在正殿内壁粉饰了一层混合石灰面装饰墙体，在居住面又粉饰一层类似现代水泥的地面，呈深灰色，做工很考究，工艺很精湛，经考证、打压测试，每平方厘米抗压120多公斤，经化验分析，其化学成分、物理性能及其抗压强度均相当于今之100号水泥砂浆地面的强度，被称为世界上最早、最原始、最古老的混凝土，8000年前的人造水泥。
⑥
在正殿内发现了中国最原始的消防实例，即在殿内所有木柱子周围采用了用用草泥裹柱子的防火措施，把我国的消防历史推前到8000年前。时，在水泥地面下铺设了18厘米~20厘米厚的人造轻骨料防潮层建筑材料，这是古代建筑史上的奇迹。在殿内还出土了我国最早的陶量具，有条形盘、簸箕形器、四扳带盖罐等一组4件，把我国度量衡实物史提前了3000多年。这一切都是史无前例、很了不起的发现。而这时，应正是我国母系氏族社会崩溃，父系氏族社会鼎盛的时期。最近，我们在F901宫殿遗址的周围经过详细调查又发现数座大型的宫殿遗址显露于崖面上，在仰韶晚期的大地湾四期文化时，长虫梁半山腰可谓宫殿林立。从已发掘的F400、F408、F901这三座宫殿遗址来看，F400、F408远不及F901的级别，尽管他们都有高达数百平方米的建筑面积，柱子大且粗，全部采用防火措施处理，居住面下有铺垫的人造轻骨料防潮层建筑材料，而F400、F405地面则是料礓石白灰面，F901是世界上最早的水泥地面，况且F901还出土了我国最早的陶量具，这是其他座宫遗址无法比拟的。所以说，F901在其他座宫中起到了统帅所有座宫的作用。正如发掘者认为：它以宏伟的规模、复杂的结构、严谨的设计、精湛的技艺向我们展示了5000年前的先民们，在的要以石器作为工具的条件下所取得的令人惊叹的成就。这些成就不言而喻地表明仰韶晚期的生产力已达到相当水平，与此相适应的社会组织可能已超越了母父氏族的阶段。⑦笔者认为：F901这座座宫就是原始社会的“人民大会堂”，它是清水河沿岸仰韶文化晚期先民们的人共活动中心，也是大地湾四期文化时政治的中心、经济的中心、宗教的中心、文化的中心……而这座座宫的的人人公非父氏族社会的杰出领袖人物伏羲莫属。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当年伏羲氏召集各个部落首领或部落联盟酋长在这座神圣的大会堂里商讨耕作、渔猎、制陶、氏族发展之大计；在大会堂门外达千余平方米的原始社会的“天安门广场”上，各部落的居民代表都聚集于此，等待即将举行的某种祭祀活动、祈祷仪式或欢庆丰收、安排计划的动员大会……
纵观大地湾先民创造的人间奇迹和灿烂文化，无一不打上了伏羲、女娲的烙印。大地湾遗址的发掘，犹如打开了一扇现代人透视远古时代的窗户，让我们看到了勤劳智慧的华夏民族的先民创造出辉煌灿烂的史前文明；大地湾遗址就像一部尘封千年的历史文献，记载着华夏人文始祖伏羲、女娲征服自然的光辉篇章。
我认为，神话传说、文献记载与大地湾遗址考古资料这三者不谋而合，足以证明：伏羲、女娲生于天水，天水就是“两皇故里”，天水就是伏羲文化的源头；大地湾遗址就是伏羲、女娲当年生活、居住、活动的中心地方，伏羲、女娲就是大地湾人，而大地湾先民创造的世界之最、中华之最不正是伏羲、女娲对人类众多贡献的一个缩影吗？
（作者系甘肃秦安大地湾文物保护研究所助理馆员）注：
①甘肃省博物馆、秦安县文化馆大地湾发掘小组：《一九八○年秦安县大地湾一期文化遗存发掘简报》，《考古与文物》1182年第2期。
②甘肃省文物工作队：《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1178至1182年发掘的主要收获》，《文物》1183年第11期。
③郭沫若：《古代文字之辩证的发展》，《考古学报》1177年第1期。
④于省吾：《关于古代文字研究的若干问题》，《文物》1173年第2期。
⑤郎树德：《论甘肃古文化与中华文明的起源》，《西北史地》1110年第3期。
⑥⑦甘肃文物工作队：《甘肃秦安大地湾101号房址发掘简报》，《文物》1188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