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当时就蒙了,她的思维方式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个我知道,当时她首先想的是结果,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一个山区里可以说一天都撑不下去,必须尽快找到队伍。
找寻的过程中,她才开始梳理整件事情,按道理,队伍休息之后,重新出发的时候没有理由没人叫她,就算所有的人在同一时刻都忘记这件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躺着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而这其中最离奇的在于自己怎么躺在河边,睡过去的六个小时经历了什么,有人带着她走到这里又扔在半路上算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我大概可以想到一定是队伍接下来的路途已经是绝密,所以不得不在中途把她放下,但惠子不这样想,她以为既然一开始有人把她带到这里,那没有理由不带到最后,在中途把她扔在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一定是出于无奈。
这当中或许存在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勘探队遇到了危险,大家在慌乱之际都疲于奔命,这时没人顾得上她;还有一种就是这里已经是目的地的汇合点,可能所有人都开始在周围工作了,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回来。
这样想之后,在周边转了一圈之后,惠子又回到原地等了两个钟头,还是没有任何人回来。彼时天色已经渐晚,她这才不得不四处寻找过夜的地方。
于是,她沿着那条河一路向下游的方向走,幸运的是走了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惠子敲了几家房门自称是和驴友走散了的游客,总算是有一家愿意收留她住上一晚,这户人家是夫妻两口,没看到孩子,简单地吃了点山野粗菜,便各自睡下了。
午夜的时候,惠子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突然感觉自己的床前有一个人影,那个时候惠子吓坏了,屋子里黑得根本看不到那人的面孔,她刚要惊叫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并在她耳边说了句,别叫!是我!
听到那声音感觉很熟悉,但是惠子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想到这人是美方队伍中的一个,以前只在动员大会上讲过几句话,后来的勘探活动中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中文名字好像叫做李天成。
他松开手后,惠子立即问怎么回事,李天成便把她从床上叫起来走到门口,然后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微型手电向外照去,只见之前收留惠子的那对夫妻都被绑在外面的角落里,嘴里还塞在东西,看到惠子出来都摇着头想说话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惠子问。
李天成告诉她,他也和大部队走散了,一路行经到了这里,但是这个山村他来之前查了一下,周边经常发生游人失踪的事件,不过说是游人也不尽是,大部分都是业余的考古学者,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盗卖文物的贩子,而这些人一入这里就都会神秘消失,所以他当时就怀疑跟这个村落有关系,便没有贸然进入。
他在附近的山上看到惠子进入了村庄,担心着会出事,便也过来投宿。但看到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他立刻认出这个人一天前他见过,就在临出发的前一晚,李天成在宾馆的电梯里见过这个人。
但男主人并没有认出他,只是说自己的家里已经有留宿的游客了,没有房间再给别人。
李天成便躲在附近暗暗盯着,果然到午夜的时候这户人家的灯亮了,他立刻冲了进去,就看到男主人举着刀正准备进入惠子的房间,李天成很轻易制住了两个人,便过来叫醒惠子,实际上在惠子意识到床边有人的时候,李天成已经在旁边推了她好几下。
两个人连夜离开了那个村庄,路途中李天成跟惠子说了他的想法,本来掉队的事情就有点蹊跷,而且偏赶不赶地把两个人都扔到那个死亡村庄的附近,而这个死亡村庄里还有一个人在宾馆里出现过,这当中巧合的成分几乎为零,所以他认为勘探队里有人想要借旁人之手除掉他们两个。
到这里,我不得不打断古慈的话,问了一句,如果真是有人想要对他们两个不利,为什么不直接下手?
古慈就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也不难猜到个中原因,李天成和惠子两个人后来得知那个村庄其实是一个隘口,封锁住了一条进入的路径,原本就是有人设置在那里的,并不针对惠子和李天成,但是无论是谁想要通过那里,都有可能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也就是说,李天成和惠子只要通过村庄,再前行不久就能找到勘探队,但是他们被阻隔住了。
我点了点头,后来呢?
古慈想了一下,接着把后面的事情一口气讲完了。
后来李天成和惠子两个人辗转回到了商洛,这过程中可以想见一定经历了很多艰辛,这些古慈也都一笔带过,我知道重点快要到了,因为之前这段故事可以算作惠子在勘探队发现异状的首次,也就是说从秦岭这个点开始,惠子才真正知道了这个勘探队并不如名义上那么简单。
古慈之所以把这段叙述的很具体,可能也是希望我能了解惠子的心理历程,这对于他之后要说的事情肯定至关重要。
李天成和惠子一行回到商洛的宾馆,他们惊奇地发现勘探队已经全员回来了,而且似乎对于他们的失踪也是极为关注,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返回,所有人都开心地欢呼起来。
上野俊辅博士后来跟惠子说,当他们发现她掉队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沿途都给她留下了记号,并且每隔一段距离留下一个人,一是便于接应,二是可以就近进行寻找,但直到回到商洛都再没见到她的人影,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当时的惠子已经无法确定一切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看着勘探队里一个个友善的面孔,她无法想象回来的途中李天成讲的话有几层真实。
后者显然也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成了两个人的心病,一直困扰着他们,直到他们渐渐得知这次跟大部队走散的不止他们两个,后来的几天相继有好多人从山区回来,并都是因为各种意外滞留在了某地,而其中有一个人比较特别,这个人叫顾凌。
顾凌是唯一一个已经掉队又重新追上队伍的人,而她也经历了全程地质勘探,这是整件事最核心的部分。
但据她后来所讲的所谓的地质勘探实际上是一个幌子,这次大部队兵分两路进入山区,目的是在找一个人,最终这个人被找到了,其中经历的过程就不赘述,结果是这个人死在了一个山洞里,勘探队三方将他就地埋葬,整个队伍就折返归程了。
这件事情之后,不知何故,老美率先退出了。因为在初始的阶段这些人也不算勘探队的主要组成部分,只是以技术顾问的名义加入进来,所以他们的退出虽然让人意外,但并没有打乱勘探队接下来的计划。
到这里,古慈就讲完了整个故事,当时我以为他在沉思,所以等了一段时间见他毫无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便问道,没了?
他说,关于秦岭那里发生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但是爱内居士在对我讲述的时候只讲了这么多。
我极度困惑地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消化不了这段故事,听起来惠子、李天成、顾凌他们三个后来通气了彼此的遭遇,应该三个人或者更多人都觉得奇怪,这种大规模的掉队本身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当中有许多秘密行动被放到了暗处。
但是顾凌经历了整个过程,她应该更接近事实的真相,所以,惠子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但这跟古慈有什么关系?整件事情的发展完全跟古慈八杆子打不着嘛!我立即把问题提出来,古慈此时脸上显出了惭愧的神情,半晌才道,那个人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