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大的超市,李子建和妻子陈晨正在购物。购物车上满是各种各样的营养品,陈晨幸福的娇嗔模样和有时摸摸小腹的神情,满丽直觉断定她怀孕了。满丽身穿肥大的衣服,鼻子上架着大大的眼镜,回旋的跟着这对恩爱的小夫妻购物,眼睛里的嘲讽和仇恨仿佛能点燃空气。
夜静静的来临,满丽等到李子建快下班的时候,麻利的揣上短刀回头看了看亲爱的儿子,然后向李子建所所住的小区走去。夜色蒙蒙,看不到更远的人生。满丽冷冷的抱着双臂向子建的必经之路远眺:“我要先和他说话,然后趁他不备心慌的时候刺向他的心窝。对!就这么干,我要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满丽不停的、激动地在心里筹划。“晚秋了吗?晚风撕裂肌肤的寒冷,还是我在害怕?或者在颤抖?子建我们的恩怨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时光一点一点作弄人的流逝,李子建都没有回来,楼上他家的灯也一直没有熄灭。一定是他的妈妈、爸爸、或者是妻子在温暖的守候吧!我也在守候,他们是为了爱守候,而我是为了恨。满丽的脸上划过一丝冷酷的笑容。好不容易子建才匆匆的走进满丽的视线,他在打电话并不时地仰望楼顶为他点亮的灯火。满丽僵硬的双腿慢慢的瘫软,她忽然间坍塌了所有的复仇欲望。“这就是曾经的爱人,他现在过得好像很幸福。我真的要杀了他吗?子建!子建!子建啊!”
忽然,满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只见一辆卡车急驰而过,只见子健象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慢慢的倒地。然后是人影,车声、和惊呼声。“不!”满丽声嘶力竭的喊道,然后疯了似的冲向马路,短刀从袖口中滑落。满丽推开众人,是子建,他正躺在血泊中。鲜红的鲜血在汩汩的不息的流淌。她急切地扶起子建的头,血已经从鼻口里止不住地漾出来。“子建,子健,你醒醒,醒醒。”满丽不停的呼唤。可是子建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他能听到满丽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却已经是隔世了。满丽慢慢的放下子建,四处呼喊:“来人啊!快救救他。”可是没人敢上前。她不顾一切的拉开大卡车的门,司机正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满丽双手犀利的抓向开车的司机:“你瞎了!你撞死了他。”然后揪起司机的头发,强烈的酒气扑入满丽的鼻孔。更令满丽神魂俱裂的是,这个肇事的司机竟然是狐村的于振宗。“天啊!这是怎么了?”满丽晕头转向,弄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误。就在满丽目瞪口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了下来。随后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路边的小车里。开车的人吩咐留下的兄弟:“赶快报案,然后送医院。”接着绝尘而去。
当满丽认清强拉她离开的是五阳的时候,她还在喃喃的问:“这究竟是怎么了?”忽然满丽抓住五阳的胳膊请求:“求求你把我送回去,我要看看子建进没进医院?我要去看子建。”五阳冷静的回绝并提醒她注意安全。满丽慢慢的做回到座位上,等车停在自家的门前的时候,满丽推开车门就挣向路边招手叫出租车。五阳强拉了她回到屋里,小不丁已经甜甜的进入了梦乡。五阳示意小阿姨先出去,并给了她一百元钱去逛夜市。满丽却还在执意离开去陪血泊中的子建。几挣几脱、哭泣打闹的时候,五阳不得已打了满丽一个嘴巴。打完后又紧紧地心疼得把她搂进怀里安慰:“丽,你不能去。他已经死了。如果你去了你会摊上说不清的官司。警察会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是死者的什么人?丽,子建已经死了,你让他安静的离开吧!”“不!他怎么可以死呢?我并没有真的希望他死。五阳,我真的没有希望他死。”满丽一再强调。五阳抚摸满丽的头连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满丽却认子建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之后,常常一个人呆怔怔的。五阳陪着满丽去过殡仪馆,满丽给子健带去了一大把鲜花。满丽一个人静静地默立在子建的遗像前,看着昔日年轻儒雅的笑脸。满丽没有流一滴眼泪,她告诉子建:“她给子建带来了最珍贵的祭品,那就是她的青春和尊严。还有,她会为子建好好的抚养他们的骨肉。”
于振宗酒后驾车撞死人的消息传到狐村后,二丫当时就吓得神魂出窍。“这是怎么了,一个修车的怎么就开上车了?他从来不喝酒,咋还撞死人了?”二丫夫妻惊慌失措的跑县城,苏玖也帮着打听处理。子建的家人不要一分钱,只要肇事者的命。二丫就哭得死去活来。多亏苏玖请王军帮忙打官司,才算让于振宗坐了十三年的牢。十三年,一个人的青春岁月,还有一个人的生命,算算是否值得?
岁月无情,转眼又近新年。满丽想去看看于振宗,又总是无法下定决心。连苏玖都奇怪,为什么于振宗撞得偏偏是子建呢?可是又无从探究。
听五阳说,子建的妻子陈晨离开了李家。并且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子建的妈妈怎样的恳求,怎样的许诺,陈晨都不想留下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据说,小孩子从胎胞落下时,严敬还触破胎衣,一个发育完全的男孩就无声无息的蜷缩在里面。严敬就哭得背过了气去。陈晨由自己的亲生父母接回了家休养,从此相依相守的誓言再次丢开。
最初,严敬不惜花钱抛弃骨肉,现在,她又在拼命的挽留,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有时候,命运开的玩笑会让人痛得流出眼泪,后悔的时候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