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不再张扬四顾,只是执拗的望定一个方向--西边,车将从那里开过来。不远处房檐屋角仍然或站或蹲三五成群的聚着闲人,不时地有人把眼光瞟过来并小声地嘀咕比划。苏玖顿觉脸热心跳如履薄冰。她已经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猜测、臆想、贬斥、数落的对象了。她清楚人们会如何添油加醋别有用心的把自己传扬开去。苏玖不由低下昂起的头,素日的坚强、好胜、自尊、骄傲的个性悠忽间荡然无存。忽然有种累得无法喘息的感觉,苏玖渴望有双手臂的支撑和真诚的信赖。正在此时宝哥路过这里,很远就声音很大的唤她,亲热真诚更胜往昔。不来刚好,来了更添恨意。如果那天你如约而至,何苦让我落到今天这千夫所指的地步?你还有脸与我谈笑风生?是幸灾乐祸还是装宽容办洒脱?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苏玖愤然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宝哥停下来嘘长问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苏玖掉头甩开他转到胖二丫的货摊旁,胖二丫若无其事的与她搭讪,并指给她新到的小机械鸭子,它们正在水盆里“哗哗”的划动。“多好玩!多好玩!”二丫拍手叫欢叫。苏玖摇头:“哎!这么大了,还如此幼稚!”二丫扯动苏玖的手想让她也笑,苏玖努力调动表情肌就是咧不开嘴。谢天谢地,客车准时到来,苏玖欲走二丫忙塞给她两包瓜子,苏玖在望她,她却依旧关心她的铁皮鸭子,专心摆弄它们去了。
苏玖坐到靠车窗的位置,喇叭如同往昔叫唤半天车才开走。村落、白杨、人影如胶片般退去,满眼是壮观的田野。秋天,转瞬即到,是谁成就了这浓墨重彩的秋日?当黄豆摇铃稻谷垂首的时候,庄稼人就喜滋滋的蕴满收获的渴望。可是今年,自己连收割的土地都失去了。宝柱再没有去看过她,老远见着影也如躲避瘟疫似的。用某些人的话说,一顶轰轰烈烈的绿帽子让宝柱戴了。在宝柱的概念里没有宽厚仁慈、怜惜包容,更找不到爱情。苏玖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清白名声,甚至还有丈夫、儿女和家庭。谎言的最终是惩罚。
以往乘车,苏玖喜欢痴痴的望向窗外。无论是春天冰冻的原野;夏季葱茏的绿色;秋日斑斓的饱满;冬天缠绵的雪野,就像多彩的人生一般跳跃、激活、流逝。恰似流水年华即怅然若失又令人心事满怀。今天她再也找不回这点好心情,苏玖交叉双臂合上双眼,时间如风在耳边丝丝吹过,她却僵硬成一尊破损的沙雕任风尘吹化。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走走停停中晃悠过去,终于抵达县城。时间是上午九点多,那些赶火车的人继续兼程,苏玖则深吸一口气向李玉的超市弯转寻去。店门早已开张,推门而入屋内的光线温暖而充足。天蓝色的瓷砖地上堆放成箱的货物,几个人正忙乎分类摆放端正。听到人来依然是小璐过来招呼她,认出她时女孩有些惊讶,接着指指李玉的背影,又将手指放在唇上悄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