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呀!有怎样的安逸和渴望?金色的月亮似女人的红唇在亲吻多情的人间,清辉如水沐浴燥热的红尘。苏玖靠墙坐在炕上,欣慰地凝视女儿们,满婷和满丽在说悄悄话,满果在读一本作文辅导书。突然,门被撞开,何玲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的闯进来。霎那间苏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等何玲满腹委屈的扑进她怀里时她才缓过神来,“完了!”她哀叹,只觉得百爪挠心身似油煎。她拍抚女孩不断抖动的双肩,按耐性情安慰好惊魂未定的女孩,也不问缘由,想当然的下地从工具箱里翻出那把过年用的杀猪刀,摸摸何玲的头说:“你等着,玖姨给你出这口恶气”接着就要冲出去。满果慌忙扯住她的胳膊,何玲也恍然大悟抱住她的腰道:“姨,我爸没干什么,他今天回家喝了许多的酒,我去扶他,他却拉扯我的衣服,还说了许多怕人的醉话,才吓得我跑出来了。他说他不是我亲爹,他说小妖流好多的血,他撵我离开他的家,”“他还说什么?做什么了?”苏玖连连追问。“再就咕噜不清了。他真的没做什么,真的!”何玲一再强调恳求哀声辩解,希望苏玖能平息怒气放下手里那把吓人的刀。苏玖粗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和缓,她松开手刀“咣啷”一声掉到地上,被满果弯腰捡起悄悄藏匿。苏玖把何玲搂进怀里,心如百味恨海翻腾,她意识到何会民在向她示威了,她与他之间必须得有个了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入夜,何玲挨着苏玖翻转许久才艰难入睡,眼角依然挂着泪水,长长的睫毛偶尔惊悚的翕动,嘴边的痛楚不安替代了少女的纯真与欢乐。苏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滴,望着这个没有母亲又寄人篱下的女孩苦苦思考对策。
苏玖明白李林不会轻易把何玲接到身边,可是何玲的前途又在哪里?她留意了许多可以为何玲提供工作的场所,但是女孩才十七岁,真的把她推入这生存的海洋,苏玖又从心底里深深不忍。何况作任何打算的前提是,要得到何会民的同意,不管怎样他现在是何玲的合法父亲。“怎么办?怎么办?”苏玖踌躇不决。“送她上学去?对!上学去,当爹的没有理由阻止女儿求学吧?”苏玖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去找宝哥吧!
真是天凉好个秋!无边无际的草场像块烧肉被人们割食。蒲公英花像金色的火炬在草原腹地尽情燃烧。白色紫色的小野花拼尽力气在田埂绽放,牛羊的领地从自由变得圈闭,它们仍是头脑迟钝的满足闲蹓。再远处是满眼金色的稻海,那摇荡的,洋溢的,饱满的激情伴随第一片落叶流淌出来,便接二连三的迸发蒸腾,这是个美丽结实的秋!苏玖坐在堤岸的背风处遥望远方自嘲的苦笑:“秋天,神圣壮观的秋天里,我却忙着收割烦恼!”这时有个人轻轻的走下来,是宝哥,正含笑对她。苏玖的脸竟绯红如当年,她忙称呼“宝哥”并站立起来,宝哥瞧出了她的窘迫却笑得更开心了。昔日的恋人就坐在身旁,对面是那条温暖的河流,它流去多少无忧的岁月和年华呀!生命如虑去的黄沙消失沉寂无语,苏玖,宝哥两个成年人的心怀在秋日的和风中坦荡而又真诚。苏玖郑重的道“宝哥,我找你来有重要的事求你”“我知道,其实这应该是约会的好地点,是吧,火儿?”“还是那么没正形,我可是你嫂子。”“嫂子才应该占便宜吗,要是弟妹打死我也不敢呢!”“好了,好了”苏玖有些生气了。宝哥忙问道:“啥事?说吧!只要我能帮上的不遗余力,就是连河里鱼那么一点的力气都不留,都给你怎么样?”“贫嘴!”苏玖叱责。接着道:“求你帮我撒个谎吧!”“撒谎?那可不是我的强项。为什么撒谎?和谁撒谎?”宝哥连连追问。“和何玲的爸爸何会民”。于是苏玖便把前因后果都对宝哥细细倾诉,只希望宝哥能帮她圆一个谎言,说乡里决定培训几个初中毕业的女孩学电脑,要送到远在山东的微机学校学习三年,学费公家报销。宝哥闻听思忖片刻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难为你了,那学费也不是个小数字,你可想好了”“这个我来解决,你只要今晚八点和我去何会民家就可以了。只要他松口答应让何玲上学,我就立刻把何玲送走,这样我也省心了。”苏玖当然省略了何会民打她主意的片断,这实在让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