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夕,可怜的孩子。”蔡母拉着林妍夕的手对她说着,眼里眼泪不住的流淌。
若是从前的林妍夕,定会抱着蔡母和林母痛哭流涕,然而,在经历了大痛大悲之后,她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扬起一抹笑容,林妍夕从一旁的柜子上抽出两张纸,小心翼翼的替蔡母擦拭眼泪,一边擦她还不断的安慰着蔡母:“妈,我没事的,该走的留不住,我应该笑着祝他幸福。”
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蔡易廉听到林妍夕的话,身体一震,抬起头来看向林妍夕,她的眼神并没有看他,可是蔡易廉却感觉林妍夕的这句话也是在说他。
林母和蔡母没有对林妍夕的这句话产生怀疑,她们不住的对林妍夕点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蔡母安慰的说着:“研夕,别伤心,你和易镰还年轻,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林妍夕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并没有回答蔡母的话。
蔡母和林母两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的林父看了看蔡易廉颓丧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家女儿,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林父严肃的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只是,别让将来的自己后悔。”
林父这句话一说出口,蔡易廉面色一变,他原本还想着双方父母能够劝说林妍夕,毕竟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们两自结婚以来,林妍夕就一直将双方的父母照顾的很好。可是如今,林父这句话说出口,无疑是尊重林妍夕自己的决定。
蔡易廉有些不自信,他知道林妍夕还爱着他,但是他却不知道没有了孩子的林妍夕还会原谅他,给他弥补的机会吗?
心里的不安在扩大,蔡易廉一阵心烦意乱,而这时候,因为林父这句话,房间里也陷入了莫名的诡异之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蔡父,他瞬间拉下了脸瞪着蔡易廉,而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林母却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林父:“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林父没有说话,蔡父却再次将拐杖挥向了蔡易廉,嗵的一声,蔡易廉左腿被蔡父给打的跪在了地上。
“老头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快住手。”心疼儿子的蔡母当即大喊出声,一边喊着她已经跑到了蔡易廉面前将蔡易廉护在了身后。
然而,一向听妻子话的蔡父这次却并没有因为蔡母而有住手的打算,他对蔡母冷声说道:“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这逆子!”
蔡母以为蔡父是在责怪蔡易廉没有照顾好林妍夕而导致林妍夕流产的事,她歇斯底里的责问着:“孩子没了易镰心里也不好受,你这样责怪他又有什么用?”
“你……你以为我是因为这吗?逆子,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研夕的事,让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婚?”
“什么?”两道惊呼声响起,林母和蔡母两人瞬间苍白了脸。
不可思议的转过身,蔡母看向蔡易廉,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爸说的是真的吗?”
蔡易廉没有做声,他能说什么?说他不会离婚的?还是说他爱她?想起还放在书房里的离婚协议书,蔡易廉就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啪!”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响起,众人又是一惊,蔡母颤抖着身体指着蔡易廉,气的怒目圆睁:“你这个不孝的。”
“妈,你别怪他,这不是他的错,是我要离婚的。”坐在病床上的林妍夕出声了。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自嘲,她以为她可以不爱蔡易廉了,可是,当她看到蔡易廉被父母责备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研夕,我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蔡母听到林妍夕的话,跑到病床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林母也走上前,三人又哭成了一团。
蔡易廉擦了擦眼泪,悄悄走出病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蔡老师。”蔡易廉刚拿出打火机,还没有来得及点着就听到一声惊呼,他转过身就看到付佳妮站在离他十来米远的地方惊讶的看着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医院。
而蔡易廉看到付佳妮先是一愣,随即他又想起来田袁受伤住院,付佳妮在医院照顾他。
对着付佳妮点了点头,蔡易廉出乎意料的发现,他竟然没有对付佳妮有以前那样的心动,相反,他的脑海里充满了林妍夕的脸。此时他才惊觉,林妍夕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在不知不觉的深入了他的骨髓。
他真是个混蛋!为什么早些时候没有发现,蔡易廉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蔡老师,你这是做什么?”付佳妮看着蔡易廉的举动,不解的问着,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蔡老师,你,你是不是和师母两人……”
蔡易廉面色一沉,证明了付佳妮的猜测,付佳妮心里的内疚感顿时升起,幽幽叹一口气,她没想到蔡易廉竟是如此的看不清。
“蔡老师,现在方便吗?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微一思考,付佳妮想,既然这件事也与她有关,那么她就不该再逃避下去,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应该及早的点醒蔡易廉。只是,此时的付佳妮并不知道,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蔡易廉没有拒绝,他的心很累,从林妍夕出事到现在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而且,现在的他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对付佳妮和田袁两人也造成了很多困扰。
见蔡易廉同意,付佳妮将手中的早点交到护士的手中,就与蔡易廉一同离去。
在附近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店,付佳妮在蔡易廉表示没有意义之后就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病房之中,田袁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的小护士,眉头拧的死紧的问道:“让你帮忙把早点送给我的那个女孩呢?”
小护士痴迷的看着田袁的俊颜,想起刚才也是一个长相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与付佳妮一起走了,她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说她啊,她刚刚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起走了。”
听到小护士的话,田袁十分不悦:“收起你的眼神,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早点既然已经送到了,你就走吧。”
“你……”小护士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她瞪着田袁,脸涨的通红。
田袁是什么人,他本来就有些顽劣,除了在付佳妮他温柔似水外,其余不管是谁他都不买账,再加上小护士说的是付佳妮,直接触动了田袁的逆鳞,他没有动手就已经算是对小护士客气了。冷哼一声,田袁转过头看都不看小护士一眼,小护士只能恨恨离去。
病房里只剩田袁一个人,他出神的看着放在床柜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心揪的一抽一抽的疼,刚刚小护士一说出口他就已经猜到了是蔡易廉,因为除了蔡易廉,他想不出还会有谁可以牵动付佳妮的情绪。
到尽头了吗?他还是留不住她吗?田袁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他用力的眨眨眼,又眨眨眼,似乎眼睛里又有温润的物体流了出来。
田袁在不断的胡思乱想着,付佳妮却已经开门见山的对蔡易廉说明了来意。
“蔡老师,我想,有些话我们该说明白了。”放了一块糖到咖啡里,付佳妮一边搅动咖啡一边说道。
蔡易廉没有回答,付佳妮也不恼,她微微一笑又说道:“记得以前我很爱追一部电视剧。”
“步步惊心。”蔡易廉接话道,他还记得有一次付佳妮就是躲在宿舍里看步步惊心逃了他的课。
付佳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里带着怀念:“是的,就是步步惊心。记得剧里的十阿哥曾经非常非常喜欢若曦,然而,他娶的却是明玉格格。”
蔡易廉皱眉,他那时候心里暗暗记恨他在付佳妮的心里不如一部电视剧,无论当时那部电视剧多么火他都不曾看过。
付佳妮没有去看蔡易廉的神色,她自顾自的说道:“十阿哥认为他心里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若曦,有一次他闹到皇帝面前要休妻,身为大宫女的若曦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顿了顿,付佳妮看了一眼蔡易廉,见蔡易廉除了不解之外还有好奇,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若曦说,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糖葫芦,但是她妈妈说市井之物吃了容易肚子疼,就一直不让她吃,反而,每天都吩咐厨子给她做枣泥糕。那时候的若曦心心念念着糖葫芦,对枣泥糕很讨厌,她认为是枣泥糕让她不能吃到糖葫芦。”
“后来呢?”蔡易廉忍不住问道,他似乎有些明白付佳妮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
付佳妮一笑:“后来啊,后来有一天若曦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糖葫芦,可是她发现糖葫芦酸的要死,还难吃。于是她又试着不吃枣泥糕,但是她才忍受了一天,她就格外的想念枣泥糕。”
蔡易廉没有做声,他在思考,付佳妮又喝下一口咖啡说道:“蔡老师,于十阿哥而言,若曦就是糖葫芦,明珠就是枣泥糕。曾经,你也是我的糖葫芦,但是后来,当我的枣泥糕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我生命不可缺失之轻重。”
顿了顿,付佳妮看着蔡易廉又说道:“蔡老师,记得前几天你喝醉酒那晚吗?醉酒中你最开始叫的是我的名字,但是后来你又叫了师母的名字,我就明白,于你而言,我就像是糖葫芦,你只是怀念记忆中的味道,还有不甘心,但是师母,你才是爱。”
蔡易廉没有再说话,他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咖啡,心里思绪翻腾,付佳妮什么时候离去的他并不知道,他只记得当时付佳妮说的最后一句话:“生命有太多来不及,不要让你的来得及成为来不及。”他忍不住苦笑,原来最看不透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