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马上就要跑过来了,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没有作用。他能徒手把棺盖打开,要把车窗砸破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多大困难。与其呆在车厢等待与他正面交锋,还不如趁他还没追上来下车逃走,只要能逃到龙洞村里面,就不用怕他了。
宫尚名拉着刘玉玲一同下车逃走,此处与村民聚居的地方相距不过一两公里,虽然山鬼的速度很快,但只要两人发力狂奔,要逃脱他的魔爪,亦并非全无法可能。可是,宫尚名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刘玉玲现在穿的是超短裙和高跟鞋,跟他跑了没走多远,她就扭伤脚踝跑不动了。唉,真不明白她穿着高跟鞋为啥能开车,但却跑不了。
头蒙白布身披红衣的山鬼像野一样向两人跑过来,距离不断拉近,而我只能扶着刘玉玲缓步蜗行,难道今夜就是两人的死期吗?
就在这时,刘大所长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那个山鬼一见情况不对一闪就不见了。宫尚名和刘玉玲两人大出一口气,还以为就要在这里了结了呢。
翌日上午,所里派人去处理昨晚被警车辗过的女尸,刘所长只派了江若南跟两人去逮捕江大先。不过为了几人的安全,他让刘玉玲和江若南都配带了警枪。
宫尚名没打算到江大先家里找他,一来不知他家在那里,二来也不想让他有机会煽动村民与派出所对抗,所以让江若南把警车开到龙洞医院。来到医院后,几人先去找院长,告知小芳的情况后,让他与省人民医院联系,以为其他患者制定治疗方案。然后,就直接冲入牙科室将江大逮捕。
虽然这是宫尚名第二次跟他见面,但之前并没有认为观察他,现在看清楚了,却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山鬼。他身形高瘦,长相弱,像个书生似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双手很干净,手掌没起老茧,而且腰骨挺直,这与四肢着地像野狗般奔跑的山鬼根本是两回事。
然而,当宫尚名宣告逮捕他的理由时,他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二十年了,终究也是难逃法网。你们不要再花时间调查了,我就是山鬼。”
“我早知道你就是山鬼,只是苦无证据而已,现在你自己承认了,那就省事多了。”刘玉玲像胜利者般为他拷上手铐,然后和江若南把他押上警车。
宫尚名还是让江若南开车,毕竟自己和玉玲是“天残地缺”,一个手伤了,一个脚伤了,都开不了车。我们一左一右地把江大先夹在后座中间,虽然他声称自己是穷凶极恶的山鬼,但毕竟已被拷上手铐,而且刘玉玲带有配枪,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然而,绝大部分意外的发生,都是人们始料不及的。
从龙洞村返回派出所大概要二十分钟车程,途中宫尚名思考了很多问题,譬如江大先的双手。他的双手并非宫尚名想象中那么粗糙,长满老茧,而是跟一般人的手没什么分别,倘若徒手挖掘坟墓,恐怕还没挖到一半,双手就已经流满鲜了。然而,若他并非山鬼,为何要为他人认罪呢?要知道他的弟弟细是让山鬼吓疯的,他应该对山鬼恨之入骨才对啊!可是他却为虎作伥,二十年来不间断地利用牙医的身份毒害村民,为山鬼创造年轻的女性尸体。
突然想起三婆跟他说过,细被山鬼吓疯的时候,大正在外地实习,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是山鬼呢?他不是山鬼,却又愿意山鬼为杀人,甚至愿意为其顶罪,难道……
之前宫尚名一直没想明白,山鬼为何会在龙洞伏击他们。因为从他们决定去龙洞至进入龙洞之间只不过是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而山鬼在这段时间内起码做了两件事,一是挖出一个“死人头”挂在龙洞里,二是撬开发电房的门,把两桶合共不下四百公的柴油用手推车推到龙洞入口附近。
挖掘坟墓对山鬼来说,也许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搬柴油少说也要半个小时。而他们在进入龙洞前就花了个把小时寻找入口,期间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其他人,也就是说,山鬼在此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山鬼能如此迅速准备好一切,肯定是在他们决定去龙洞时,他就已经知道。而知道他们要去龙洞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三婆,可她不但年纪老迈,而且还是女性,绝不可能是山鬼。而另一个便是大的胞弟小细。
之前宫尚名一直认为小细是受害者,所以并没有怀疑过他,但现在想来,他虽然自称遇见山鬼,但当时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疯,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装疯卖傻,因为他就是山鬼,他要掩饰自己的罪行。
“为了弟弟,害死这么多人,甚至锒铛入狱,值得吗?”为了验证宫尚名的推测,宫尚名故意向大套取口风。
“弟弟?宫尚名你想说什么?”刘玉玲疑惑地看着他。
“吃吃吃……”江大先忽然莫名其妙地怪笑,“你的确跟这些饭桶很不一样,怪不得小细要想方设法把你弄死。”
“你弟弟不是疯了吗?他为什么要把宫尚名弄死?”刘玉玲更显疑惑。
“明D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饭桶,所以小细这二十年来才能肆无忌惮,吃吃吃……”他的笑声诡异莫名,令人心悸。
但是,刘玉玲显然被他惹恼了,脸色稍红,怒道:“你说谁是饭桶?”看样子似乎想暴打他一顿。
宫尚名连忙喝止刘玉玲,对他冷声道:“一切都将会成为过去,你们两兄弟很快就会下地狱。”
他脸上依旧露出诡异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是吗?可我却不这么想,我们虽然不能继续在龙洞村待下去,但不至于会下地狱,因为你们将会代替我们下地狱……”说罢,他突然从袖管里取出一把牙医钩子,似乎想戳宫尚名的眼睛。宫尚名连忙抓住他的手,可是他的右手不灵活,只能以单手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