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一晃而过,如白驹过隙,抓不住,也逃不开。
自从天煞孤星降世之后,掀起了一阵波澜,如同沙漠暴风,起初很猛烈,之后归于平静。神海大陆上流传的消息是妖星所在的流水村,全部被杀,自然那个婴儿也就再也没有人关注。尽管有些许人怀疑,但是苦寻数月无果之后也就放弃了。为此,最疼头的自然是邪教,一直被正道中人认为劫走了妖星,其中,爆发了不知道多少次大大小小的门派冲突。不过,最后谁也没有结果,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传说,仅仅是传说吧。就如同正道供奉的各路神仙,邪教的妖魔,存在过,千年过后,却谁都没有见过。
时间推移到神海大陆光武205元年,十五年时间,改变的都已经改变,改变不了的都依然存在。大陆上几个王朝杀伐不断,邪教也分为几个派系,蠢蠢欲动,似乎是被压抑太久的缘故,经常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风雨欲来,争斗不可避免。
这些仿佛和灵山寺都有关系,似乎也都没有关系。不管大陆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到灵山寺的身影,他的声威越来越盛。不管多少次围攻、谣言中伤,他的地位都无法撼动,一直是香火鼎盛,信客不断,灵山寺地处大陆的中央,千年来一直是正派之首。
只是,有阳光的地方难免也会有些许阴影。
灵山寺规模宏大,楼宇林立。在一座低矮禅房旁边,静谧的墙根下,传来打骂之声,几个和尚正呵斥不休。
其中一个胖和尚,方面大耳,目露凶光,穿着肥大的僧袍,带着嘲弄的神情看着少年道:“你这个废物,一点佛门功法不会,整天在这混吃混喝,见了我的面,还不知道要绕路低头。老子不整治你一番,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另外一个长脸和尚,随声附和这,嘿嘿笑两声,也是一脚朝着少年踢了过去。
砰!紧接着又是一拳,胖和尚结结实实的砸在少年身上。少年哇的一声,表情扭曲,几乎肠子都要吐将出来。
只见那位少年身材单薄,表情木讷,紧紧地咬住牙,即使再疼却忍住不发一言。
长脸和尚阴测测地道:“对啊,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敢来练武场偷看,你是这块料么,连站桩都不会的废物。”
原来灵山寺不同于其他寺庙,几乎人人习武,只有最基本的体质练上去了,才可以修习高深的佛门功法。而整个寺里,只有少年一人不会武功,所以偷偷地来练武场,正好被长脸和尚发现,所以私自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师弟。
所以,这纯粹是单方面的虐待,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似乎他们打得累了,其中瘦小一些的和尚,呼次呼次喘着粗气。
瘦和尚靠着墙角道:”缘风、缘静师兄,要不咱们就先放过他吧,打了一会,出出气就罢了。毕竟,此事让方丈知晓,一顿重责是免不了的。
胖和尚听到方丈这两个字,不由得手中动作顿了顿。
胖和尚对少年笑道:“好师弟,你向我们讨个饶,磕几个响头,或者叫几声爷爷。我这碗盆大的拳头就放过你,你也别告诉方丈,怎样?”
瘦弱少年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好不容易直起腰,一个趔趄,又倒了下去,苦笑道:”君子有高尚之志,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么多年来,你们打我的还少么,有胆子就打死我,倒也落个清静。“
胖和尚没读过书,听不懂这些什么富贵威武之说,只当他是在笑话自己。胖和尚心头一阵火起,蒲扇般的大手对着少年挥将过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过后,少年的脸上多了道鲜红的手掌印,但是,少年还是咬着牙,狠狠的怒视着他们。
练武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渐渐停下,墙根处聚集的和尚越来越多,看着年纪都比较小,似乎是小辈弟子。他们远远看着,也不制止,只是在一旁讪笑、或者冷眼旁观。胖和尚们似乎也打累了,走之前在地上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抛下一句话:”连我这个火头僧都打不过,还敢来练武台偷看,真是个废物,下次再收拾你。“
少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反抗他们之后的后果会更惨,这一次,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算是幸运的了。
少年遮住发烫的脸,穿过熙攘的人群,逃一般的走出练武台,穿过大殿,回到竹林小院。一路上始终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
回到房间,关上门,会想到从小到大的经历,不禁悲从中来。
原来,这少年,就是方丈带回寺里的小孩,赐法号缘休。之后一直由妙空照顾。只是妙空性子却很怪,平常只知道喝酒舞文弄墨,对于照顾小孩,那是一窍不通。平时,缘休要是饿了,哇哇大哭许久之后,妙空才会随意弄点吃食喂着。日子一久,缘休饱一顿饿一顿长大的,身子自然就比平常人瘦弱许多。
至于功法,缘休拜妙空为师,十五年来,妙空教一些佛经、试书之类的。连入门最粗浅的功发都不曾教过,自然,在寺里常常受别人欺负。
妙善方丈倒是时不时来看他,缘休内心很是感激。但是由于他内心隐忍、好强的性子,却是从未将这些苦楚说出口。
这一次,只是想去练武台,看看师兄们练武,却无端受到一顿毒打,真是祸从天降。
缘休整理好思绪,掸去了衣服上的尘土,拿起脸盆,去屋外井中打点水。
水很清,清的可以照见上面的倒影。
缘休弯腰看了看,只见脸颊半边已经肿起,触手之处,还有点火辣辣地疼。
缘休把水桶往下一放,一拉,一提。把半桶水倒入脸盆,端起回屋。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了一阵,幸好,肿起的地方已经消去了一些。
这些事缘休做过很多次,已经习以为常,摸了摸受伤的肋骨,也不在意,心中道:“师父没看到就好”。
缘休倒是浑不在意,正想着拿起床头的佛经看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咳,咳,缘休啊,在里边做甚,出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缘休赶紧推开门,看见师父在门口站着,赶紧把师父请进屋内。
只见妙空穿着白色素袍,衣衫破烂,却是一脸祥和之气,咧嘴笑着很温暖,还是当年的玩世不恭。不过,似乎比十五年前,又是老了一些,皱纹在额头、眼角不规律的排列着,仿佛在述说岁月的痕迹。
缘休昂着头,本来木讷的性格,对着妙空法师却是露出了一丝真诚的微笑,道:“老家伙,这次又想叫我背佛经么。”
妙空笑道:”非也,徒儿,你还是这么没规矩,叫我老家伙,看我不罚你。“
缘休道:”这是你默认的啊,又不想让我叫你师父,那就叫你老家伙咯。“
妙空莞尔,双手一摊,算是默认了,不过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缘休。
缘休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心里想不是看出些什么了吧,我可不能说实话,嗯,就说是被野兽抓的。
哪知道,妙空并非看着他的脸,只是拿出了一两银子。
缘休这才发觉,心里想着:”老和尚八成又是想犯戒了。“
果然,妙空把银子塞到她手上。笑着道:”好徒儿,今天的天气不错哈,为师心情好,正想写几幅字来着。可是,你知道的,我没有酒,头就昏昏沉沉的很,诗也就写不出来啦。要不然怎么大家叫我酒鬼和尚呢,老规矩,你再替为师跑一趟吧。“
缘休听完后,徒呼奈何,看来师父的老毛病又犯了,道:”行,老家伙,我这就下山。”
妙空把随身的酒葫芦抛了过去,道;“就拿这个吧。“
缘休拿起葫芦,看了看,这葫芦非金非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倒是沉重异常。
妙空哈哈一笑,道:”还是自己的徒弟好,不过切记,不要让别人看见,不然可就不好玩了。“说完,也不停留,大踏步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会,传来一阵阵鼾声,缘休不禁莞尔,给老和尚打酒,也算是自己这几年来的功课吧。那条下山的小路,格外幽静,他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寺里大门,奔小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