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万里的伏魔山脉地域极广,故老相传,数万年前有仙人与妖魔大战于此,移山倒海,天地变色,激战万里,终于将妖魔诛灭。仙人诛杀妖魔后踏空而去,妖魔虽已伏诛,但身死之时四散的魔气也沾染了周边地域。据说这就是伏魔山脉深处存在一些极厉害的魔兽的缘由。
数万年过去,不管沧海桑田如何变幻,人总有适应环境、生存繁衍的办法。在万里伏魔山脉的边缘,就有一些人类集居的村镇。所谓靠山吃山,这些村镇多以山中物产与外界交换生存所需。
青龙镇就是这样一个伏魔山脉边缘的小镇。镇名青龙倒也有几分霸气,实则是因为镇上大部分猎户以抓捕伏魔山中的一种特产青蛇为生,这种蛇有毒,但经过加工熬制,却是入药滋补的好材料,颇受一些城里达官富商的喜爱。以捕蛇为生虽然少了地里耕作的辛劳,且获利不少,但捕蛇危险,即便是青龙镇上世代以捕蛇为生的猎户,每年也会有一些因为一时不慎而被青蛇咬伤,轻则伤残,重则丧命。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炎炎夏日晒得人抬不起头,现在并不是收购青蛇的时节,因此往来的客商很少。在青龙镇的一家小酒馆里,店小二龙轩正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今年,就已经十八岁了,王掌柜人虽和善,待自己也不错,但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这几年照着捡到的册子每晚锻炼筋骨,感觉力气大了很多,要不找个镖局练两年武艺,以后做镖师去?”
龙轩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是青龙镇上的一个老猎户把他养大的,龙轩这个名字,是老猎户请了镇上的算命先生给他起的,据算命先生说,此子冥冥中注定要流落到青龙镇,但将来成就却绝不仅仅局限于青龙镇,因此以镇名为其姓。
本来,龙轩应该像青龙镇上的其他猎户子弟一样,从十四五岁开始就跟着大人出去捕猎青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捕蛇只要有龙轩参与,就很难有收获,龙轩有种感觉,似乎这些蛇是怕了自己,只要距离自己一定范围,那些蛇就会四处逃窜。龙轩记得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情况正好是三年前自己捡到那本练筋骨的册子,并开始照着册子练筋骨开始的。
两年多前,老猎户因为年纪大了,积年旧伤和蛇毒发作,终于没能熬过去,过世了。龙轩悲伤之余,也没有其他出路,正好老猎户生前好酒,镇上小酒馆的王掌柜与老猎户相熟,也是看着龙轩长大的,就让龙轩到店里做了伙计。
龙轩正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出路,忽然有人进门大喊:“龙小哥,赶紧去看看,王掌柜让人打了!”。龙轩抬头一看,是隔壁开蛇皮铺子的李家的二小子。
龙轩随着李二小子跑到镇中集市,此时三三两两的聚了不少人。王掌柜正被人揪着衣领半躺在地。揪着他的人,是镇上一个泼皮张大炮。此人是一个无赖,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嫌捕蛇辛苦又危险,整日里四处游荡。
像青龙镇这样地处偏远,最近几十年才兴旺起来的镇子,很少有官府的管束。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镇上大小事情,是由一个叫青蛇帮的帮派在管理。泼皮张大炮别的本事没有,记性却是颇佳,他整日里无所事事,各处游荡,却把镇上的家长里短、大事小情摸了个七七八八,因为熟悉镇上的情况,就入了青蛇帮,做了个小管事。
王掌柜的酒馆虽小,做的饭菜也就一般,却有一样祖传绝活,蛇骨酒。每年产量不多,但味道清冽中带着甘甜,很能提神补身,在青龙镇上算是一绝。青蛇帮早就看上了这门酿酒配方,想弄到手之后大规模酿造牟利,也与王掌柜谈过几次合作,但王掌柜却以祖传秘方不能外泄为由,拒不同意。
本来,作为镇上秩序的维护者,青蛇帮做事还是有一定分寸的,虽然想要蛇骨酒的配方,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强取豪夺。然而近年来,青蛇帮在与旁边一个石鼓镇的帮派,长风会的几次交手中损失颇大,很是丢了几笔大生意,急需新的财源。以蛇骨酒的品质,如能大规模酿造,随便想想就知道能够获利颇丰。因此青蛇帮中就有人又打起了蛇骨酒配方的主意。
此时,只听张大炮在吼:“老小子,明明是你打坏了爷祖传的玉碗,还想抵赖,当爷是好欺的?”王掌柜一边忍痛一边大声分辩:“你这个无赖,我根本没有碰到你,是你自己失手打碎了那只碗,却要赖我!”
张大炮回头,看着另外几个同来的青蛇帮众,问:“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他撞上我,打碎了玉碗?”
几个帮众纷纷帮腔:“就是,就是你撞了人,把碗摔碎的。”“老家伙莫要抵赖,敢做不敢当吗?”
王掌柜仍想争辩,却被张大炮一把拎起来,大吼:“爷的碗是祖传,价值千两银子,你说怎么赔?”
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容易猜到,无非就是青蛇帮想谋夺蛇骨酒的配方,找了人过来讹诈罢了。龙轩虽然自认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因为照着捡到的册子练了几年筋骨之后,总感觉胸中有股戾气,平时极力压抑,倒也无事,但此时却一下子涌上心头。
龙轩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张大炮的手,沉声说道:“你先把人放开,莫要伤了人。”
张大炮只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就把手松开。脸色顿时有几分尴尬,随即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小子身子骨单薄,倒也有几分力气,但你可想好了,在青龙镇和我们青蛇帮作对,会有个什么下场?”
龙轩问:“你要怎样?”
张大炮说道:“我祖传的玉碗价值千两,却被这老家伙撞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然是要他赔我。要不,弄个一样的来赔我,要不就赔我银子,看在同在镇上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打个折扣,给八百两就算两厢无事。”
此时王掌柜已经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个份上,龙轩反而静了下来。胸中戾气仍在,脑子却出奇的冷静。望望四周,除了青蛇帮众外,围观众人无不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显然不愿意在此出头得罪了本地的地头蛇。
这种最近几十年才兴旺起来的捕猎小镇,还没有形成浓厚的乡土宗族观念,遇事都抱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念头。
龙轩说:“究竟是谁打碎的玉碗,可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况且这碗究竟价值多少,也不是你们说了就算。”
张大炮哈哈大笑:“你要讲理?也行,咱们就找奚爷去评理。”张大炮所说的奚爷,正是青蛇帮的副帮主,平时负责青龙镇的管理事务。
龙轩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冷冷道:“去了你们青蛇帮,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张大炮见他不上当,不肯去青蛇帮,不由一阵恼怒,大喝:“好小子,爷和你讲理,你不讲,当我怕了你了?弟兄们一起上,打死这个臭小子。”四五个帮众一拥而上,就要拳脚相加。
龙轩这几年每晚按照捡到的册子苦练筋骨,自觉力气大增,本就有一点自信,这时候四面乱拳打来,打到身上却感觉这些拳头都没什么力气,并无大碍。一下子胆子就大起来,胸中戾气一涌,大喝:“看到底谁打死谁!”。照准一个一拳打在他胸口,还没来得及收拳的青蛇帮众迎面一拳。
龙轩第一次出手,并不知道轻重,此时正是气头上,全力一拳打出,“碰”地一声,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因为那个被击中面门的帮众,竟然被打得脑袋离了脖子飞了出去。
这些青蛇帮日常巡街的普通帮众,平日里虽然也好勇斗狠,但都没经历过生死搏杀,哪见到过一拳下去,把人脑袋打飞的情形,特别是这时候无头的尸体脖子以上鲜血喷涌,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青蛇帮众人一下子四散退开,泼皮张大炮哆嗦着还想说几句狠话,却一时把平日里的几句场面话给忘了,刚张了张嘴,见其他帮众都跑了,也就忙不迭地跟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