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手里喝水的杯子掉到了地上:魏医生,你真是逆生长的典范啊。
魏医生说:今天是四月一日。
钢哥和我恍然大悟,说:哦……
魏医生说:不过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魏医生真是幽默啊。开个小玩笑,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心想这种说谎成性的人最难对付了。
魏医生说:呵呵。
钢哥问: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可有秘诀?
魏医生说:看起来与实际年龄有差别的人不少,这是很正常的。
我说:对,你看钢哥就是。
小白瞄到钢哥上厕所去了,就说:对啊,钢哥也就二十多,不过看起来像四十。
魏医生阴着脸,拿起一杯水喝着,没说话。
小白悄悄问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悄悄说:大概搞科研的人,都是这么喜怒无常吧。
钢哥从厕所出来后,魏医生开始给我们讲起事件的始末。
魏医生说:一个星期前,市内一栋大楼里发生一起凶杀案,男主人突然发狂把家里人全部杀死了。公安机关的调查还未结束,凶案家楼下的女主人突然发狂把家里人全部杀死了,一天后,凶案家对门的女主人突然发狂把家里人全部杀死了。
小白说:接下来,凶案家上下左右前后方家的女主人都突然发狂把家里人全部杀死了。
我捅了一下小白,让她别打岔。魏医生继续说:如果我们没及时控制,你说的还真的可能发生。随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被杀的人相继都活了过来。不过,他们己经不能称为人类了。
我问:他们己经失去所有生命迹象?
魏医生说:是的,简单来说,我们会从呼吸、血压、心跳、脉搏、瞳孔等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生命迹象。但这些尸体,除了能够自主活动之外,不具备以上任何性征。
我问:没有生命怎么能自主活动?
小白说:机械就是没有生命能自主活动的例子。
我问:那机械也要人编入活动程序吧。
魏医生说:经解剖,尸体体内也没有机械,且以人类目前的技术,也没有办法通过植入机械让尸体做如此复杂的动作。
我想了想之前面对他们的情况,说:关键还在大脑吧。
魏医生点点头说:虽然失去了生命迹象,但可以检测到他们大脑中的某部分依然是活跃的。并且,这部分仍然活跃的大脑,主导了他们的行动。
我问:就目前来看,他们的行动,除了攻击行为外,还有什么行为?
魏医生说:仅有攻击行为。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类的需求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类。而他们的需求仅剩生理需求中对食欲的需求而己。也就是说,他们的现在行为方式也只有一种,他们对你们的攻击,是为了进食。
我突然发现小白全身冒汗,问:你很热啊?
小白虚弱地说:我有点不舒服,明天可能去不了了。
魏医生说:对了,刚才卫队长说了,明天如果有谁不去,回去按判国罪处理。
小白说:我思考了一下,这任务十分艰巨,除了我们别人也很难完成,交给别人做我也不放心,所以我虽然是生病了,但还是要去,森林你也不要劝我了。
我问魏医生:那他们会思考么?
魏医生说: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会。他们只有进食的欲望,不会使用任何工具,不会开门,智商接近两岁的幼儿。
我问:没有呼吸、心跳、血压,那他们怎么给那部分活着的大脑输送血液和氧气?
魏医生说:其实并非完全没。只能说他们被转化成了一种非人类生物,以上的性征非常微弱,己经不符合正常人类的标准。而他们活跃的那部分大脑也并非真的“活着”。
我想了想,问:莫非是寄生?
魏医生说:准确的说,是病毒寄生。我们从他们那部分大脑中提取出了不知名的病毒。初步判断是这种病毒控制了尸体部分神经系统,使尸体产生了极度的饥饿感和进食行动。目的其实只是为了给寄生的病毒提供营养。不过,这一切只是我们的初查结果,病毒来源、寄生手段等更为详细的情况要待进一步研究。
看着魏医生露出疲态,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了,于是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病毒是怎么传染的?
魏医生说:不知道。
大家在莫名恐惧中散去。
第二日早上。
我问钢哥:你怎么眼圈发黑?
钢哥说:我兴奋得一夜睡不着。
我问:为什么?
钢哥说:你的人生多难得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我问:你不怕被病毒感染变成那样的死人么?
钢哥说:以前所经历的任务,我知道是不会死的。现在一想到可能会死,我就更兴奋了。
钢哥是个变态,鉴定完毕。
我问:万一真死了呢?
钢哥说:我已写好一封信。
我问:给亲人的?
钢哥说:给安馨。
我问:她是你亲人?
钢哥说:我暗恋她很久了。
我看着钢哥白痴一样的表情,心想安馨这丫头的漂亮长相果然祸害了不少情窦初开的男子。
我说:我真还没看出来。
一会小白也出来了。
我问小白:你怎么眼圈也发黑?
小白说:写了一夜遗书,没睡觉。
我说:我们档案不是消除了么?你有亲人也不能给他们看。
小白问:死了还不行?
我说:你死了我们单位不是照常运转么,我们现在所有事件解密等级都是没有期限的,除非你只写那么几句话,抒发一下思念之情,要是涉及单位和你经历的,一定无法发出去。
小白说:那我写给安馨好了。
我傻眼:莫非你也喜欢她?
小白说:她还不错啊。
我说:你是女的吧?
小白:是啊。女的就不能自由恋爱了?
她对自由恋爱的理解也太自由了,我决定保持沉默。我对安馨男女通杀的能力表示由衷的钦佩。
见到魏医生的时候,他也眼圈发黑。
我先问他:你认识安馨吗?
魏医生说:不认识。不过昨晚写了一晚信。
我问:你也写信?
魏医生问:谁写信了?
我赶紧说:我自己,因为不知道病毒的感染途径,我写了遗书。
魏医生一笑,说:小伙子,看不出来啊,你很冷静嘛,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我心想,连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
我说:你不也写了遗书。
魏医生说:不是,我是写信给国际红十字会组织和联合国医疗组织,询问世界范围内的相关案例。因保密需要,才采用手写。
我问:之前你有听过相似案例么?
魏医生说:没有。
不过我看到他有明显的迟疑。
我推断存在三种可能性:一是让他迟疑的案例有更高的保密等级;二是案例虽与此有联系,但有明显区别;三是他不信任我。
魏医生说:对了,病毒传播方式己经明确,是血液传播。
我大大松了口气,这结果,比空气传播安全一万倍。
我们四人钻上了一辆O牌车,驶向案发地。
下车后,我们来到一个小区,小区并不大,只有几橦住宅楼。政府以禽流感重点高发区域的名义,将小区住户全部疏散。现在小区的门口几乎是五个一哨,十个一岗,统一由武警战士站岗放哨,通向小区的主要路段都有警察设置治安卡口。来到小区正门口,司机向门口守卫的武警战士出示了一张卡片,战士朝我们敬个礼,放我们进去。
因为没有任何住户,整个小区不见人影,安静得有点诡异。
我们来到案发的大楼,整栋大楼周围3米处被建起有三层楼高的铁栏包围起来,像是一个袖珍的监狱,门口站满了特警,和我们在停尸间看到的特警装束一模一样。
我们按医生的要求全部换上了白大掛,搬着许多医疗器材下车,在旁边搭了个临时帐篷安放器材。
现场特警的一位支队长接待了我们,正要告知我们大楼情况,突然,进来了一辆军用卡车,下来了一批部队模样的人,也搬下了一大批医疗仪器,为首一个少将军衔的男子走了过来,那人看起来非常年轻。
魏医生低头小声骂了一句,便迎了上去,和他握手。
魏医生说:龙少将,又见面了。
龙少将的看外表年龄也就二十多岁,他笑着和魏医生握手。他的笑容十分有特点,只有一半的嘴角上扬,看起来有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他这年龄明显是不够资历拿到少将军衔的。我认为他很可能和魏医生一样,其实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龙少将笑说:魏医生,一大早就来了,干活还是这么卖命啊。
魏医生说:看来龙少将早就知道我会过来的了。
龙少将说:魏医生是国内生物学专家第一人,这种事件自然非魏医生不可。
魏医生没接话,说:军委也授权你们过来研究了?
龙少将说:军方只是过来保障而己。我派了些精锐的研究人员,带来这些器材,供魏医生使用。
魏医生说:不需要多余的人手,我这有三个助手,够用了。
龙少将看了看我们三人,他虽面带笑意,眼神却十分冰冷。
龙少将哈哈一笑,转身走了,他说:我不打扰你做研究了,但我会耐心等你回心转意的,老魏。
魏医生黑着脸,招呼我们几个安装仪器,但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眼神中有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