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昨日为什么能打得苏家那肥仔吗?”
“全是仰仗您老人家。”
“废话,好好说。”
“应该是我每日用帕子遮眼,神识灵敏了不少,穿着木甲砍树,力气也大了不少……”
“蠢材!”老爹拿起了小银酒瓶浅啜了一口,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是因为你教我的‘回春决’?”陈小刀小心翼翼地问。
老爹面露满意之色:“这还差不多,这两天感觉身子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种怪力有时候会在身体里爬,就像个小虫,开始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发毛,不过不疼也不痒,完了还蛮舒服,我也习惯了。”
“对,这道怪力便是你踏入修行门槛的的一道元气,教你的“回春术”在练气方面虽然最终难以达到至高的精深境界,但其不凡之处在于能让你的初始那一道元气精纯无垢,这便能好好地筑基,有了这一笔基础,对你将来提升修为境界,行走江湖,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作威作福,那都是有无穷的裨益……”(听到这里,陈小刀忍不住捏紧拳头,想了想:老爹太TM厉害;于是忍住了“不孝”的冲动。)
“最近是不是每次吐纳之后,那道力量越来越弱了。”老爹继续问道
“是啊。”
“那是你檀中气海的元气越来越醇厚,所以“回春术”带给你的裨益就越来越小了,待你“回春术”练成之后,为父再传你另一套功法,保你将来内息雄浑延绵,到了那个时候还用动手?放个屁都能崩死苏家那个肥仔。”
“……现在教我呗”
“蠢材,老子先前就已说过,回春术要大成,初始元气的精纯程度对于修炼来说要紧得很,莫因小失大,坏了大好根基。”
“好吧……”
“臭小子,老爹会的东西多着呢,不要急,多学个几年,来日行走江湖,才能装逼装得安逸舒爽~”老爹悠然道。
陈小刀无语,心想老爹这满嘴怪词是从哪冒出来的。
“明天起我教你一样兵器,你想学什么?”
“我叫陈小刀,就学刀吧。”
“那就好,”老爹嘿嘿干笑道:“其实我也只会用刀,省得麻烦我再去学别的再来教你。”
“……”(这是什么坑货老师啊,怪不得给我起名“陈小刀”)
第二日一大早,陈小刀兴奋地早早起来,弄醒老爹,二人随便扒拉两口饭,便一道赶往后崖。陈小刀想到今天要学刀,便准备拿起平日里用来砍树的开山刀,老爹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到了后崖,老爹起手摸到怀里,双眼贼溜溜地左右张望,像是怕被人打劫了似的,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不到一尺长的小东西。
陈小刀定睛一看,是把长约七寸的带鞘小刀,纯赤色刀柄,流光柔和,鞘体为暗黄皮质,微微弯曲,绘有红色复杂纹路,看起来倒也像是不凡之物,不过他依然有些悻悻:“爹,你好坑,我还以为是教我用朴刀,再不济也可以用我平日里砍树的开山刀,这么个小刀,用起来多不爽利啊。”
老爹把小刀递过去,眯着眼说:“抽开看看~。”
一道慑人的寒光从陈小刀手里迸发出来。
只见那刀体亦是微微弯曲,并非镜面般的银色,而是黑色,却也能迸发出一股夺目的精光,一连串奇奇怪怪的符号镌刻在吞口处,刀刃似乎没什么锋芒。陈小刀被这道寒光一唬,仿佛失了魂一般,心里莫名产生了某种惧意,道:“这刀叫什么名字?这一连串奇奇怪怪的符号又是什么?”
老爹道:“这刀叫‘英吉沙小刀’,这一连串符号是铸造这把刀的大师傅的名字。”
“大师傅是叫‘英吉沙’吗?”
“英吉沙是地名,这位大师傅来突利国的自英吉沙,那里的匠人擅长打造小刀,不过铸造师能被叫作‘大师傅’的,只有寥寥数人。”
“那臭爹,这位大师傅叫什么名字?”
“忘了……”
“擦”
“想当年老夫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哪能记得事无巨细。”老爹抬起脸,露出黑洞洞的鼻孔,一脸的傲娇与臭屁。
“先别吹牛逼,我怎么知道这刀有多厉害?”
“我擦,这不凡的外表,这拉风的刀光,这……你难道感受不到这炽热不安的强大力量吗……”
“爹你别瞎哔哔了,想知道这刀有多厉害,总得试一下啊。”陈小刀果断打断老爹。
老爹道:“这还不简单,但凡好刀。第一要跟男人一样,够强够硬,斩钉断铁,不再话下;第二要够锋利,毛发一蹭,迎刃而断;第三要够快,杀敌不见血~。”
“那怎么试?”
“你兜里有钱没?”老爹猥琐地抛过去一个媚眼,陈小刀醉了。
“没!”
“你骗骗海蓝那丫头和苏家肥仔还可以,还想骗你爹?”边说话,老爹边拦腰抓起陈小刀,双手各执他的一只脚踝,使其倒身悬空,扑簌簌地抖落一地乱七八糟的事物,有一些碎银子,还有十余枚铜钱,以及自己平日里最爱看的带插画的禁书——《滴柳记》。
老爹双手毫无征兆地一松,陈小刀“啊”地大叫一声,双手撑地,然后一个打滚,站起了身来,不爽大叫道:“总有一天我要打你个狗啃屎!”
“哟哟哟,好厉害好出息~。”老爹边说边蹲在地上,捡起十余枚铜钱,将其摆在一座切面平整的大石上,落到一起有个一寸多高,道:“只管砍下去,看看这刀多猛。”
“砰”的一声脆响,十余枚铜钱应声而到处迸射开来,落下满地碎片。
陈小刀忍不住打量着、抚摸着刀身,心想:这刀果然够强够硬够爷们,接下来就是看有多锋利了。
然后他果断提刀向老爹的后颈处疾速抡了过去。
“够他娘狠。”老爹心里想着,左手疾出,如苍鹰搏兔,迅捷地钳住陈小刀持刀的手腕,厉声道:“你丫就不怕一失手杀了你爹我?偏偏要下我后颈的头发。”
陈小刀“嘿嘿”笑道“得了吧老爹,你厉害得要命,况且以我现在的眼力劲和控制力,若这刀足够锋利,你又不瞎闪,必然方才你的后脑的毛已经被俺削掉喽。”
“那也别削我头发啊。”说罢,老爹挽起裤腿,露出浓密而飘逸的乌黑腿毛,悠然道:“来,划拉一下看看。”
“嘶~”的一记极轻的声音,数捋黑毛随风飘飞,纷纷扬扬四散落地。
“那接下来,“杀敌不见血”该怎么办啊老爹?我可是个大孝子啊,你别难为我大义灭亲。”小刀摊开手,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老爹有些无语,心想这孩子的无耻和蔫儿坏俨然已有青出于蓝之势,道:“随我来~。”左手随意一挥,便抓起陈小刀飞掠过崖坪,纵身跃下山崖。
二人飞速坠向山下深谷,这次陈小刀再也不像第一回失足跌落山崖时那么惊恐失措,而是扭脸细细察看老爹的身法动作:方才老爹抓起自己飞速飘过崖坪之时,在跃下前的一刻,分明很快地止住了速度,那一瞬二人的去势一滞,便直溜溜地从崖边掉下,从而贴着崖壁下坠,陈小刀再回眼一瞥,二人身距崖壁大致不到两尺左右,此时臭爹已经不是抓着他,而是右手揽着他的腰身。猛然间,陈小刀身子一阵激荡,二人飞速下坠之势便缓解不少,过一阵,又是一阵激荡,下坠之势再次缓解,细眼察看,发现原来是老爹时而伸脚在崖壁的浅凹深窝处一蹬,时而伸手扒一下崖壁上的凸石挂藤,二人便是这样一下一下地保持着不不快不慢地速度朝深谷下落。
过了一刻左右,二人已经距离谷底有两丈左右,老爹的手突然从陈小刀腰间抽出,陈小刀一阵惊愕,嚷骂一声,便本能地抬脚挂住一道崖壁缝隙间长出的松树横枝。“喀拉”一声,横枝抵挡不住陈小刀的去势,应声而断,陈小刀又慌张地起手猛击崖壁,斜斜弹出身子,移向侧边的一处坡势较缓的崖壁处,打了几个滚,终于滚到了谷底,他狼狈地站起身来,顿时感觉腰腚背劲处阵阵酸痛难当,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臭爹,又想玩死你亲儿子啊……”骂声却逐渐越来越小,止住了下来;因为,陈小刀看到老爹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此时老爹早已很潇洒地一荡一飘地落在了谷底地面,他长身挺立在陈小刀身前约一丈处,面色却不再是往日的散漫惫懒,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冷峻之意,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缓缓走过陈小刀,走向山谷深处的浓雾处,飘来一句:“跟紧点,雾深。”
陈小刀站起身来,沉声跟了上去,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言,行色匆匆,身形渐渐在浓雾之中隐去。雾中原来是罩着一片极大的密林,随着二人越走越深,映入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奇异,他看到了巨大的枣红色蘑菇,黑色植物的藤蔓下结着一人大的类似茄子的一样的果实,还有一条诡异的小河,河面流光溢彩,更可怖的是,河上飘着一个个球状物体,上面棱角层次分明,仿若人头,陈小刀抬起头,发现这里的树长得极高,但是枝叶却并不繁密,天上的月亮大得有点不似人间之月;这些树体细长,仿若是一个个高耸入云的大旗杆,风吹过来,树上枝叶震动,发出类似婴孩的哭泣声。
陈小刀感觉自己在做梦,颤声道:“老爹,这是什么地方。”
老爹也不会身,不耐烦的语气隐约飘了过来:“我怎么知道,跟紧。”
陈小刀腿有点软,却还是一路向老爹狂奔了过去。
终于,二人来到树林尽头,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并不算深的窑洞,洞口很高,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前半截从洞口伸了出来,笼子被各种繁密的藤蔓枝叶充斥掩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一道精光从笼子的缝隙当中射出,陈小刀感觉一阵恶心,身子难以动弹。
接着,一道尖利的狂叫声从笼子里穿出来,那些藤蔓枝叶也被震得扭曲摆动着:
“陈谌!你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