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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山(上)

几声鸡鸣,几次月落,三天过去了。

按照约定,高子安来到了李府门前。

若说平日,文香一定会跟着高子安一同外出。可今日,文香却一声不吭。高子安倒是有些意外,也罢,那日见那李言的神情,分明是狼见了羊。如此一想,倒是安心不少。

李家的宅子有多大,小孩儿家只会说,官家有多大,李老爷的就能比他大出一倍。偌大的李府少不了仆人,这些仆人也是被李家惯坏了,一时不管,还真拿自己当好狗了。其实,主子们从来不这么认为,顶多就是个杂配狗。

府钱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朱红门前两仆人,双目怒视,见着高子安一身缝缝补补的布衣,急忙是昂首挺胸,上前,单手制止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来找李老爷的!”

“还知道这是李府啊!赶紧滚!”

“哎!你们这什么态度。”

“我们家老爷虽然是做善事的,可也不是想见就见的。”

“你不让我进,也行!那你帮忙通报一声总可以吧。”

“不用了!想你也没什么正事!还是回吧,我兄弟二人也省事!”

高子安想来看不惯如此,狗还是要摸摸头的。高子安话锋一转,“想二位也是李府众人,自是不比那些小户里的仆人。更何况,这里是何处?”

高子安一脸正经,反而引起了二人的兴趣。

“何处?不就是个大门。”

“没错!”高子安一惊一乍,“门面!做生意的人最看重门面,您二位能看门,自是李老爷器重。仪表堂堂,一看将来就是发达之人。”

那二人一阵欢喜,“是吗?”

“那当然!我学过算命!”

此刻,高子安心中大骂,果然,只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想到这天下的狗都是一个德行。虽说费了些嘴皮子,那二人终究是通传一声。

进了院中,高子安是急忙奔向中堂。一眼望去,不见李老爷,堂中坐着的却是李言。高子安想着也奇怪,二人素来不和,加之今早眼皮跳个不停,莫不是有事发生?

高子安心中如此想着,眼神环顾四周。此刻,院中风声一起,草木相击,沙沙有声。高子安直觉其间会突然跳出几只凶神恶狗,一把绑了自己,血肉之躯,又怎能敌过这无情的獠牙?

心中颤颤之间,高子安已然走到了李言的跟前。

“还好没跳出几只狗!”高子安说道。

“什么?”李言没听明白。

“哦!没事!”

“哎!我说高子安,你存心耍我是吧?”

“不敢!不敢!”

“这地,老爷子说要了!也不想见你!”

“啊?”

“怎么?不服?”

高子安早就没想要这地了,今天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儿。

“少爷!有件事儿,想向您打听一下?”

李言笑了,“稀奇!你还有为难的事儿?”

高子安突然变得严肃,“老王家的药铺是你李家的吧?”

“嗯!你说对了!”

“听说,老王昨晚死了!”

李言神色略显慌张,“死了?”

“他生前曾告诉我,我娘的死,与你有关。”

李言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对着高子安大笑几声:“你都知道了!没错!你的药是我派人动了手脚。”

“好你个李言!我要报官!”

“官?事情都过去了两年,你现在去报官,有人信吗?我也不怕告诉你,官,就在这儿!”

突然,一伙仆人冲上前来,来了个恶狗扑食,将高子安绑了起来。

高子安奋力挣扎,无奈早已不似当年放牛娃那般生猛。

“你变了!”李言一脚将高子安踢倒在地,将自己的断指拿出,“这根指头我一直留着,若不是我爹在,早他妈弄死你!他做善事积阴德,老子可不同。”

“还想报官!”李言面目狰狞,对这里屋喊了一声,“刘大人!他要报官啊!”

只听里屋哈哈几声,知府刘大人走了出来。

“我就是官!”

高子安悔不该当初,“好啊!官商勾结。李言!有本事你杀了我!”

“别急!还有惊喜等着你!”李言透着一股子淫笑,这神情,高子安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文香。

果然,文香被绑着来到跟前。

“这丫头功夫倒是不错!可惜了!可惜了!”李言不停摇头,啧啧有声。

高子安怒火中烧,却是无力回天。

“有什么冲着我来!放了文香。”

“你以为你们逃得掉!”

“你真是丢尽了李老爷的脸!”

李言啐了一口,“若不是我们李家,你怕是活不到今日。老爷子怕是回不来了。今后,这李家我管事。”

说着,高子安又大骂一通旁边站着看戏的刘知府,惨遭一顿毒打。

“好啦!不跟你废话了!你还是看戏吧!”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高子安与文香二人痛不欲生。

李言竟是在众人面前强奸了文香。模糊之中,仿佛是文香内心的痛苦来到了自己身上,高子安亦是被打得体无完肤,他只能恨!

可就是这一切,改变了二人的命运。因为一块地,引发了一场悲剧。

夜里,李府的人背着两个麻袋出了城,扔在了城外乱葬岗。

天无绝人之路,李言万万没有想到,高子安竟是活了下来。

高子安从死人堆中爬起来,苦笑几声。小心翼翼地进了城,来到屋中,他只拿了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张纸,紧接着便出了城。

信是当初沐云山的信,纸是当年文香的卖身契。如今文香不在了,在这木云山脚,高子安撕毁了这契约,也算是还了文香一个自由。

木云山是县城通往开封府管道上的必经之地,山上有一伙山贼,贼头子便是沐云山。起初这山头是个无名山,可自从沐云山来到这混出了名堂,这山也就跟着随了他的姓,懒得起名,干脆就叫木云山罢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如今世道变了,仙不来,贼也行。您要是问为什么不剿匪?

能剿匪吗?首先,这沐云山可是远近闻名的贼头子,就是在山贼的行业里头,也是领头羊。实力不可小觑。其次,穷山恶水,官兵们久疏战阵,早就享清福去了,抓个小百姓还差不多,山贼可是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最后,利益问题。没钱打个屁啊。久而久之,也就是偶尔上山呆一会儿,说是剿匪,还不是上山纳凉。

站在这木云山脚下,高子安却是犹豫了一下。沐云山能收留自己吗?山上都是凶恶之徒,自己文不行武不能,怕是不好混!可是不上山又能去哪儿?还要报仇呢!想到报仇,高子安不再犹豫下去,径直上了山。当山贼有什么不好的,有口饭吃,还不用受气!

刚迈出一步,问题来了?木云山如此之大,如何寻得寨子地点?就在高子安为难之际,却见着几条人影从山下迅速奔向自己这边。不一会儿,马声嘶嘶,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走在前面的竟是一位清秀女子,年纪与高子安、文香相仿。逢人便有几番比较,高子安只觉这女子不似平日所见女子,容貌如花,内里怕是性格外放之人。

“喂!哪来的臭小子?干什么的?”女子上前不客气地问道。

一声清新素雅,犹如水滴石穿,汇入了高子安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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