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得,佳人难求!小生有礼了!”李言此番言语一出,倒像个正经人。可那女子却不善言语,眼见李言礼数全来,确实转身便要往里走。李言一把上前,女子手中端着一盆水,迎面而来。
底下人见此情形是吓了一跳,要泼也得泼在自己身上啊!一帮人急忙过去,擦上抹下,手忙脚乱。倒是那女子,方才不见言语,此刻但是笑起来,花枝乱颤。
高子安循声而来,急忙道歉:“少爷!对不起!您看这……”
女子见着了高子安,脸上露出了微笑,叫了一声:“高少爷!”
“少爷?”李言是哈哈一声大笑,“穷小子啥时候变成了少爷了?”
“文香!早说了,别叫我少爷!”李言满脸羞色地说道。
“好啦!”李言整理衣衫,“好小子!你我之间又多了一道坎儿!”
一把推开高子安,又看了一眼女子。
“李少爷!您亲自前来,不知为何?”
“哎呀!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爷子要盖宅子,看上了你家得地皮!”
“啊?”高子安心中一惊,虽说自己一向尊重李老爷,到了这份上,也着实为难。
李言又说了,“契约我都准备好了!签字画押就好!”
说完,一纸契约递到了眼前。
“不行!少爷,您看,我娘刚刚去世,家中啥也没了。若是没了这地,如何是好?”
“高子安,我李家是生意人,也不会亏待了你。”说着,李言指着契约上说道,“瞧!这上面可不是白拿!”
“只是!这点银两……”
“怎么?嫌少?”李言见着高子安如此为难,心中畅快无比,“这样吧!本少爷允许你到我们李府做个下人,也算有个正经活!”
话语已经是说到了如此地步,高子安自知无法与李言继续交谈。更何况,李言的行事风格,他高子安这些年也是深有体会。大街小巷,哪一家哪一户没有被“优惠”。
二人谈话期间,文香早已悄然站在了高子安身旁。李言转身而来,文香正恶狠狠地望着他。突然,一剑峭寒,剑锋直指李言。
李言也是个见过世面得人,这一下子还不至于让他心惊肉跳。
“哟!哪来的生猛姑娘!这剑可不是女孩儿家该玩得。看你眉清目秀,想来也是有些教养之人。”说着,用纸扇轻轻拨开剑锋。
“哼!本姑娘自是不比你这鄙薄之人。”剑锋丝毫不让,“收回你的契约!否则,要你好看!”
“你敢!”
“嗯?”文香使了个狠色,李言不再言语。
高子安与那一帮人始料未及。李言眼见这姑娘如此生猛,急忙对着高子安狂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一番挤眉弄眼,总算是让着迟钝得高子安动了动。
“李公子!小心别把脸给挤变形了!”文香不忘提醒李言保持形象。
高子安急忙说道:“文香!你这是作甚?快放下剑!”
“少爷!你可想好了!”
“李老爷于我有恩!既然是他的要求,无可厚非。如今你如此待他,让我为难!你且收剑!”
“好吧!若是没了这地,去往何处?”
“我自有去处。”
高子安亲自拿回了文香手中的长剑,又对着李言一番道歉,又说道:“三日后!我亲自去找李老爷说明此事!”
李言一听此言,心中甚是高兴,不再继续纠缠。
带着一帮人铩羽而归,临走还不忘了本分,放出一句狠话:“好小子!你等着!”
待众人离去,文香依旧是愤愤不平,二人亦不言语。高子安突然问道:“文香!你还记得你何时到我家?”
文香觉着奇怪,倒也答了一句:“文香服侍公子已经两年了!”
高子安至今觉着不习惯,穷人的命里哪担得起富人的字眼。“你啊!以后就不要叫我什么公子、少爷的。我可没拿你当下人,我也不是公子,你我都一样!你还是叫我子安吧!”
文香心中倒是分外高兴,言语也不再谦虚,很快叫了一声“子安!”
“子安,你可还记得西湖的王大人?”
“至今不忘!王大人可是个有才情的人,又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官。能遇到他这样学识渊博的人,我啊!也算是没白念了这几年书。”
文香突然念道:“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高子安不由得接了下句,“‘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没想到你居然记得王大人年轻时的诗!”
文香莞尔一笑,话锋一转,道:“子安,方才你说有去处?是何处?”
高子安笑了笑,“木云山!”
“木云山?”
“嗯!我曾救过那木云山上一伙贼人的性命!此番,若无去处,只好上山了。”
“话虽如此,可这上了山!可就是贼了!”
“嗯!我可不想做贼!只是小住几日,再作打算。甚者,李老爷是个大善人,也不一定会收地。我想定是那李言的主意。”
“还有啊!以后可不许随便拔剑!”
“我怕你被人欺负!若是有人对你不利,我定要了他的命!”
“……”高子安竟是无言以对。
二人一番长聊,这一天很快过去了。
若说高子安如何有了文香这姑娘的陪伴,此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会儿,高子安前往西湖边求药,为得是治病救人。高子安的老娘不知为何突然病患,灾难深重,多方求医,知西湖边有一术士有方可治。高子安得知便连夜赶往,在那官道上,遇上了一伙人正在火拼厮杀。
月影疏斜,刀光剑影。高子安吓得不轻,急忙找了个草丛躲起来——观战。心想,这帮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面目狰狞。也不打算着帮哪边,只想着赶紧打完收工,我这还得赶路呢!
头一次见如此场景,就是听书也没如此场景,怕是此生难忘。
又听得一番言语从风中传来。
“沐云山!今日便是尔等死期!”言语之中透着几分得意更有几丝愤怒,“就是你把我徒儿诓骗。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哈哈……”沐云山笑道,“王义!这镖我是劫定了!”
刚说完两句,又是一阵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是遇上劫镖的了!”高子安自言自语道。
“嗯!”
身旁冷不丁地传来阴冷的一声,吓得高子安一身冷汗,转身一看,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些许人。
“你们……”
“嘘……”为首一人突然拿刀架在高子安脖子上,“我们是好人!”
斜眼看去,高子安分明看见那人右耳全无,吓了一下,还以为是地狱的恶鬼呢,“哦!”
“小子!想偷袭吧?那可不行!慢慢看着!”
“那你们帮谁的?”
“都不帮!”
“那你们……”
那人阴笑一番,道:“不想死就不要问了!”
高子安连连点头。
沐云山正与那王义拼个你死我活。正看得入神,高子安向不远处草丛瞄了一眼,果然有发现。分明有人放暗箭,高子安生平最恨这种阴人下作之事,竟是站起来,大喊一声:“小心!有暗箭!”
身旁的人自知无法躲藏,亦是跳了出来,身后一击,高子安便是晕了过去。
至于后续如何,他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依然在草丛之中,身旁全是死人。还有来自沐云山的一封感谢信和百两黄金。
高子安到了那西湖边,确是没能找着神医,却是遇见了王安石(也就是那位王大人),顺道做了件善事——买下了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