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子时,除了值夜的打更人还醒着,整座城睡得正酣。
三匹高头大马今晚打破了这种惯例。他们尽量走的慢些,不让马蹄声打扰到熟睡中的梨城人。
不过看来今夜动静不小,梨城的清梦怕是注定要被吵醒了。
三匹马停在了人参戏馆的外面。戏馆里面先是一阵铜锣声大作,接着是打打杀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领头的男子抬头望了望门口的牌匾,月光下“人参戏馆”几个大字透着股狡黠的凉意。
“主子,可要去查探一下?”随从问道。
“此处为何地?”
“这是梨城三个月前新开的戏馆,最近生意十分红火。可是到了这个时辰应该早就关门歇业了才对。”
“有意思,去看看。”
三人抽身飞离马背在墙上落定,朝院落内望去。这是一副颇为奇特的情景。
一个散着头发、穿着寝衣的女子跑在前头,五六个蒙面黑衣人紧追其后,个个手中都拿着半人长的大刀,时不时朝女子的方向砍去。
那女子受了伤,白裙从左肩处开始被血浸染,开出大片大片的红花,一只袖子已经变成了红色。
“不像是演戏呐。”领头男子抱着手肘道。
忽然那白衣女子跑着跑着便倒了下去。后面的黑衣人见状,越加兴奋,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就要狠狠砍下去。
“不好!”抱肩的男子喊出声的瞬间,已经飞身至院中。
眼看刀就要砍到那女子的瞬间,一柄银剑突然横出将它挡下。
“兄台出这么狠的招,赶尽杀绝?”持剑的男子立身挡在那女子之前。“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呐。”银剑指地,不怒自威。
“少废话。老子收了人钱要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这丫头耍心机整老子。害老子跑不掉,她也休想善终。”
“现在走还来得及。”持剑男子瞟了一眼四周。“救兵还没到。”
“哼,你别诓老子,老子收了人钱就是要替人办……”
“大哥,大哥不好了,这里的人都醒过来了。咱们,咱们快走吧。”其他黑衣人忽然凑上来嚷嚷道。眼见远处有一群提这灯笼的人朝这里跑来,应是戏馆的人无疑。
“瞎说什么?滚一边去,你别骗老子。”领头的黑衣人仍是不罢休。
“是真的,大哥!你看,你看,那些火光。”小喽啰哆嗦道。
“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给我等着!给老子撤!”领头黑衣人一边咒骂一边和其他人翻墙散去,消失在黑夜中。
乌合之众……执银剑的男人唇角微扬,转身蹲下查看倒在地上的女子。
“喂,喂,你没事吧?”他用手背轻拍她的脸,怀中的女子没有反应。她的左肩被剑刺伤,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看样子伤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血再这么流下去怕是有性命之虞。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男子抬手撩开她的衣襟,想查看一下伤口。
怀中的女子却忽然往后仰了仰,睁开眼,目光落在他探向她衣襟的手。
她脸上的发丝往旁边落下,月光下片刻四目相对,似乎想说什么下一秒却又眯着眼歪了过去。
“得罪了。”他重新下定决心,撩开她的单衣。
那伤口虽是不长,但刺得颇深,可能伤到了筋骨。不想停留眼神在女子裸露的肌肤上,他正要收手,手指不经意滑过她左侧锁骨下,摸到了一处不平的地方。
那是一处小小的,粉色莲花狀的胎记,凛冽地开在锁骨旁。
指腹触到那朵花,他有些怔住。
怀中的女子突然幽幽吐出几个字。那声音气若游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登徒子。”
她眼神清亮,犀利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