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后院花房。
“王爷,你叫末将来此何事?”魏无心恭敬地向纳兰清川行了一礼,目光却无意地瞥向花房中一地散乱的花盆碎屑和泥土。
纳兰清川深幽如潭、薄凉如冰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的手指,他拇指与食指相合,似乎捏着某物。魏无心凝眸看去,却并没有看见纳兰清川指间有什么物体,不禁目露疑色。
“无心,你看看地上的泥土!”纳兰清川依旧凝着手指出神,轻缓地道。
“是!”魏无心依言蹲在地上,手指拈起寸许泥土,看了再看,又放在鼻间闻了一闻,不禁眉头深皱。
“王爷,无心愚钝!看不出这泥土有何问题!”王爷让他看泥土,定然是这泥土有问题,而他却看不出任何问题。
“呵!也难怪你看不出,这泥土中掺杂的是无色花之毒!”纳兰清川抬眸,望着魏无心笑了笑。
无色花产自苗疆,并非花开无色,而是指它的花有毒,而那毒却是无色无味的,平常人很难分辩得出。但纳兰清川曾经见过无色花,定然是认得出的。
魏无心不禁颌首,“那人定是不知王爷识得此花毒,所以才……”其实他还是不想将下毒之人与尹梨胭联系在一起,所以只说那人。
“你错了!那个人确实是知道的,而且非常清楚!”纳兰清川的笑越发诡异,可看在魏无心眼里却让他心惊,因为那笑里藏着一丝阴戾与狠绝。
“哦!?”魏无心轩眉一扬,不禁有些疑惑。
纳兰清川已经继续道:“你再看本王手中这是何物?”
魏无心依言凝目看去,终于看清纳兰清川指间拈着的是一根纤长微细的发丝,发丝太细,以至于适才魏无心根本没有看到。原来纳兰清川一直凝目看的便是那根发丝,为何纳兰清川会看一根发丝呢?
“你且闻闻!”纳兰清川将指间发丝交到魏无心手中,薄唇始终勾笑。
“王爷,这根头发……”魏无心接过纳兰清川指间的发丝,放在鼻间一嗅,眉头不禁微蹙,那发丝长达三寸许长,漆黑如墨,发丝上带着极淡极淡的桂花香味,若不仔细嗅来,根本不会察觉。
“你猜对了,这是女人的发!”纳兰清川凝着魏无心的眸,继续分析,“这长发是在花泥中找到的,而发丝上留存着淡淡的桂花香味,说明此发的主人极喜用含有桂花味道的发膏洗头!”
“王爷是说这长发的主人便是毁了火焰鸢尾的人!”魏无心接口道,但仍然不明白纳兰清川找他来说出这番话的意义。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猜度,却还是不敢宣诸于口。
纳兰清川已经自顾自地继续下面的话:“据本王的了解,尹梨胭发丝上没有桂花香味!”
“王爷,末将明白了!”魏无心瞳眸忽地一亮,看向纳兰清川,接着他的话题道,“尹梨胭不是毁花之人,换句话说,就是谁喜欢用桂花膏洗头,又对尹梨胭不满,便是那毁花之人!”说罢这句话,魏无心不禁心中一凛,桂花膏乃稀贵之物,这王府中能用得上的,恐怕只有殷夫人了。
纳兰清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凝眸向竹门看去,眸光深远,幽幽难测,冷厉邪妄的话语似自地狱喷薄而出:“她毁了本王母后最珍爱的鸢尾花,就要准备承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可是王爷,她对我们还有用处!”魏无心知纳兰清川下了狠心,不禁劝道。
“哼!本王就是顾念着她这颗棋子还有些许用处,才对她一忍再忍,但是如今她竟敢来挑战本王的底线,就算她再有用处,本王也不会再姑息!”纳兰清川咬呀冷冷地道,深幽如潭的瞳眸中迸射出丝丝邪妄的光芒。
……
夜黑,风止,静寂如死。
房内一灯如豆,却是无风而动,暗黄的火苗静静地燃烧着它短暂的生命。床塌上,刚刚用完夜宵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殷可芸感觉到了身体的一丝异样。她明明只着了一件单衣,连薄被也未盖,却偏偏燥热难耐,烈火般自脚下直向脑门燃烧。她一时口干舌燥,连素净的面颊也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怎么回事?
殷可芸心内骤惊,她忍住那在身体内如蛇般窜烧的欲火,紧紧抓住身下的绒毯,两腿交叠磨擦,咬着红唇,大声喊道:“碧儿!”
半响,无人应声。殷可芸心下大骇,她此刻的情状根本是中了媚药的样子,刚才的夜宵?是的,一定是有人在刚才的夜宵中下了药。夜宵是由碧儿一手熬制端到她面前的,碧儿不会出卖她,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尹梨胭,这府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她了!可是,她现在不是应该还受伤躺在床上吗?
“碧儿……”殷可芸心下惊疑,惧感更生,她磨擦着双腿,长长的染着蔻丹的指甲嘶的一声将单薄的寝衣划破,露出半边雪白的胸脯来,肌肤粉嫩,更加诱人犯罪。
这一次居然有人应了,不过却不是碧儿,而是一个猥琐的男声。
“美人,叫我吗?我来啦!”话音刚落,门咔的一声开了,一个穿得又脏又破,满身恶臭的乞丐满脸狞笑着带上房门,向床榻上的殷可芸扑去。
冲天的臭气随着那乞丐的临近,直直熏来。殷可芸紧蹙了秀眉,如水双眸瞪得铜铃也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又脏又臭的乞丐将她扑倒在榻上。那乞丐头上的虱子、跳蚤落了下来,爬到殷可芸的脸上、身上,那酸臭的气息更是令她直欲作呕,可那体内灼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神智,令得她无从反抗。
“滚,你给我滚开!”令人作呕的气息将殷可芸层层包裹,她偏过头去,双手抵在乞丐的胸膛上,奋力挣扎。
“啪!”脏臭乞丐被殷可芸奋力推拒,他一恼,扬手便给了殷可芸一巴掌。殷可芸本就潮红的脸颊上立时现出五根指印。
“啊!救我,碧儿……”
“王爷,救我……”
殷可芸眼角有泪珠滑下,这一刻她终于绝望,放弃了挣扎。
就在殷可芸被脏臭乞丐胁迫时,纳兰清川携同魏无心等家将正于屋外月下举盏,对酒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