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颠鸾倒凤,纳兰清川不知道要了尹梨胭多少次,直到天明这才放过她。浑身疲累,这一觉,尹梨胭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飞雪,你来了!”尹梨胭幽幽醒来时,便见飞雪已经打了洗脸水进来,她披衣下榻,来到飞雪身旁。
“姑娘,你醒了,洗脸吧!”飞雪朝她淡淡一笑,拧起脸帕。当日因为尹梨胭假流产,所以纳兰清川才派了她来照看她,为的就是怕让府中其他有心人知道了此事。而这件事之后,纳兰清川也没有再调配飞雪,飞雪便习惯性地照顾起了尹梨胭的起居,称呼她为姑娘。
“飞雪,我都说了,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还有别叫我姑娘了,叫我梨胭吧!”尹梨胭赶紧抢过脸帕,这府里唯一对她好的便是飞雪了,更何况飞雪昨日才受了那样大的打击!蓦然间,她瞪大了双眸看着飞雪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一阵抽疼:“飞雪,魏将军他……”
“别提他!”飞雪触电似地截口道,密长的羽睫轻覆下来,敛住眼中的一丝惊惶,陡然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激,这才努力勾起一抹笑,抬眸,“以后他是他,我是我,谁规定了,我陆飞雪就一定要嫁给他!”
尹梨胭秀眉微蹙,心下黯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飞雪眼中的伤痛,却无法帮助她,甚至连安慰也不能。她赶紧转移话题:“飞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姑娘,嗯,梨胭,你说吧!”飞雪也收敛心神,微笑着看向她,只是那笑却看得人份外凄恻。
“我要出府,还有你能帮我混入教司坊吗?我想去看我父皇!”尹梨胭虽然觉得让飞雪帮忙的机会渺茫,但还是忍不住希冀她能够帮到自己。
“这,你为何不去求王爷?”若要让她带她出府,她倒是有办法,可去教司坊,她便没有那本事了,更何况她也不能背着王爷做这些事。
“那算了,当我没说!”尹梨胭面色瞬间一黯,垂下墨睫,耳边却又回荡起昨夜纳兰清川的话来,你是本王的奴宠,没有资格和本王讲条件。
飞雪看她神色黯然,心下不忍,急忙道:“梨胭,我真的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办不到。要不这样吧!我去求王爷,让他带你去!”说着,就要向外走。
尹梨胭蓦地拉住她的胳膊,淡声道:“别去!我已经和他提过了,他不同意!”
飞雪顿住身子,她从小跟随纳兰清川,深知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更改,一时也为尹梨胭忧心,沉吟半刻,她眼眸忽地一亮,唇角含笑,道:“有了,只要让后院花房中的火焰鸢尾开花,就可以要求王爷做一件事!”
“真的吗?”尹梨胭也高兴起来。
“可惜,这些年王爷用尽一切方法,都没令火焰鸢尾开出花来!”飞雪念及此,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飞雪,也许我有办法!”尹梨胭唇角勾笑,清丽绝俗的脸上顿时光华绽放,她兴奋地抓住飞雪的手,笑道。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火焰鸢尾产自西域,花开六瓣,色如火焰,根茎亦为深红色,但花期百年难遇,皆是因为养花之人不懂浇灌之法。火焰鸢尾多产自西域邪教大光明宫,而大宫明宫修罗场每日搏斗,血流成河、尸体枕籍,而火焰鸢尾却于修罗场中盛放。这是不是就说明了火焰鸢尾,必须以鲜血饲养才能开花呢?为了父皇,她决定一试!
“哦,什么方法?”飞雪不禁好奇地问道。
“去花房,边走边说!”尹梨胭挽着飞雪的手,笑道。
……
王府香竹苑。
殷可芸秀眉微凝,眸光一闪,凝着碧儿通红的小脸,道:“你再说一遍!”
“回夫人,奴婢查探到那尹梨胭每晚都会去花房,今晚终于让奴婢看到了她在花房中割破自己手腕,用血浇灌火焰鸢尾,而短短六天那鸢尾花居然长出了花苞!”碧儿大眼睛眨巴着,脑海中还是跟踪尹梨胭后看到的影像。
殷可芸的眉蹙得更紧了,她入王府三年,自然明白王爷对后院花房中那盆火焰鸢尾的钟爱,为了让它开花,王爷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可是,那盆自西域移植而来的火焰鸢尾,却从来没有开过花。为此,王爷甚至在京都张榜,若谁能令火焰鸢尾开花,便答应他一个要求。谁都知道,纳兰清川在北燕的地位,他的一个要求,甚至比千两黄金更来得珍贵。
“碧儿,她每晚都是什么时候去,飞雪会跟着她吗?”殷可芸眸色深深,一个计谋已经自心底滋生。她决不能让尹梨胭得逞!
“回夫人,她每晚都是戍时去,前两日飞雪和她一起去的,这几晚都是她一个人去的!”碧儿低声回道。
“好!”尹梨胭这一次你绝对不会有那么幸运了!殷可芸恨恨地想。
……
是夜,戍时,尹梨胭避过府中巡夜侍从,来到后院花房中。那盆火焰鸢尾的花苞又长大了不少,她微微一笑,掳起袖子,拿起小刀,咬了咬唇狠狠地在布满了疤痕的手腕上又划下一刀,烫热的鲜血顺着手腕缓缓滴入花盆中,待到血滴得差不多了,这才收好小刀,将手腕草草包扎起来。
这几日来,连续以血浇花,致使血流过多,她身体本就不强壮,此刻头微微发晕,脸色苍白如纸,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尹梨胭轻喘了几口气,努力凝神向火焰鸢尾看去,憔悴的容颜上笑容顿现,只见那花苞竟然缓缓展开,不过须时,便盛放开来,一时映得满屋红光耀眼,芳华无限。
鸢尾花终于开了,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她可以向纳兰清川提出要求了,她能够见到父皇了!尹梨胭此刻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不知危险马上就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咔!”花房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纳兰清川弯腰走进,深幽如潭、薄凉如冰的瞳眸立时便被屋中火焰鸢尾的光花所迷。这一刻,向来自持冷静的铁血王爷纳兰清川脸上也不禁浮起温润的笑容,心跳瞬间加剧。母后最喜欢的火焰鸢尾终于开花了,想不到火焰鸢尾开的花居然这样美,难怪母后会喜欢!
“你在这里做什么?”纳兰清川凝眸看向坐于地上的尹梨胭,微拢了眉头。
“我……”尹梨胭正待回答火焰鸢尾是因为她以血饲养才开的花,哪知道刚吐出一个我字,便见纳兰清川俊脸变色,狂叫道:“怎么会这样?”尹梨胭惊诧地顺着纳兰清川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盆刚刚还盛放如火焰的鸢尾花,在顷刻之间,居然枯死萎落于盆中泥土上。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