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桃源居,纳兰清川寝房中。
纳兰清川背上垫了靠枕,斜靠在床上,脸色微微苍白,眼眸间却带着冰霜般的冷意。此刻尹梨胭、殷可芸已换好衣服被带到了纳兰清川面前。
“王爷,你要替芸儿作主啊!”殷可芸刚一进屋便扑跪到纳兰清川的床前,娇媚的小脸上一片凄恻,努力了下,终于挤了两滴眼泪来。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纳兰清川面色微沉,深幽如潭的眸子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直视着前方的纱帐。
“王爷,刚刚芸儿发现尹梨胭居然在你的药中下毒,正要来向王爷禀报,谁知她丧心病狂,竟然将芸儿推下水……”殷可芸抹了抹泪,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阴戾,凄凄切切地说道。
尹梨胭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听到她的话,如水般的双眸蓦地瞪大,清冷的光芒在眼中流泄,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明明是她将自己拉下小桥,如今却来诬陷她,原来黑白颠倒便是这样的。
“下毒!?”纳兰清川蓦地抬眸看向殷可芸,瞳眸中精光一闪,尔后,越过殷可芸向她身后的尹梨胭看去,邪妄的光芒带着森寒的冷意丝丝迸射。
尹梨胭却别过脸去,一脸冷然。
纳兰清川心中更为不悦,眸色如冰,冷冷道:“尹梨胭,你就这么想本王死!”怒盈于胸,更多的却是因为她的漠然。
“是,我巴不得你马上就死!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尹梨胭蓦地抬眸冷冷凝视纳兰清川,咬唇。是,她是囚虏,她与他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然已经在心里断定她下毒,那就算她分辩,又有何用?
殷可芸垂首敛眸,眸中划过一丝喜色,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她没有想到尹梨胭竟然会自己认罪,她本来已经派翠儿去将那倒在小桥上的药水掺入了毒药,为的就是防备尹梨胭不认罪时,作为她的罪证。
“来人,将尹梨胭拖下去,杖毙!”冷冷地说罢,纳兰清川怒意却丝毫未消,深幽如潭、薄凉如冰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尹梨胭,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是他马上便失望了,他没有如愿地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惧怕与讨饶。
立即便有侍从领命上前拽住尹梨胭,尹梨胭清丽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明媚不可方物,一时竟然晃得纳兰清川心头一动。
“慢着!”随着一声温润的清喝,明辙已经换好衣服,手摇折扇,不请自入。拽着尹梨胭的侍从也因他的进入而停止了动作。
“王爷,请容明辙说句话!”明辙墨玉般的瞳眸淡淡一扫旁边的尹梨胭,密长的睫毛上下一眨,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害怕,便转首看向纳兰清川,轻声说道。
与明辙温润的眸光一触,尹梨胭的心中安定了不少,清冷的眼眸中也随即浮起一丝暖意,凝望着他谪仙般的脸庞。
两人的互动看在纳兰清川眼中,更似眉目传情,怒火更是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本王的家务事,明相也要管!”
“王爷息怒,本相并非想管王爷的家务事,只是本相的随从小庆替本相去河边取东西时,恰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若不说出来,又觉得不妥;若说出来,又……”明辙话到这里,却嘎然而止,让人不禁浮想连翩。原来刚才急着去换下湿衣,有一味准备送给纳兰清川补身的千年人参给遗落在了小河边,他吩咐小庆去取,便看到了翠儿往碎掉的碗中下毒之事。
殷可芸听得明辙的话,伏跪在塌前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长长的眼睫下,有掩饰不住的慌乱一闪而过。
她细微的表情,全都收入明辙的眼中,明辙唇角微微上扬,温润的笑容如妩媚温暖的阳光般流泄,连声音也是那种温润如清冽的泉水般缓缓淌来:“小庆!”
小庆手中拽着翠儿的一只臂膀,应声而入,进得房来后,手上用力,一把将翠儿推倒在地。
翠儿伏跪在地,手臂与膝盖被坚硬的地面撞得生疼,她闷哼一声,顾不得疼痛,眼神慌乱的看了一眼殷可芸,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小庆,你把刚才看到的一幕给王爷说说!”明辙轻扫了一眼小庆,淡淡道。
“王爷,小庆刚刚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拿着一包砒霜正往那碎掉的药碗中投放!”小庆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看着纳兰清川,不卑不亢地道。
“翠儿……”纳兰清川冷冷看向趴伏在地身体不住颤抖的翠儿,森冷邪魅的噪音幽幽响起。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翠儿自知罪责难逃,磕头如捣蒜。
“把这贱人拖下去,杖毙!”纳兰清川冷冷吩咐,深幽如潭的眸子却睨向身前的殷可芸。这种女人争风吃醋陷害的法砝,他岂会不知,只是鉴于尹梨胭冷漠的态度,让他心中非常不爽,想给她个下马威而已!
殷可芸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却还是觉得头顶炽烈的目光灼烧得她非常难受。翠儿是她的心腹婢女,她相信她决不会将自己抖出来,只是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尹梨胭瞧了一眼被拖出门外的翠儿,唇角不禁浮起一抹冷笑。纳兰清川明明知道背后陷害她的乃是殷可芸,却只是惩罚了她的婢女,呵!人与人地位不同,连命也不同啊!
“明大哥,谢谢你还了梨胭清白!”尹梨胭再次看向明辙时,清丽的脸庞上已经挂上了真诚温暖的笑容,她微微福身,轻轻道。
“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明辙微微点头,他现在羽翼未丰,在纳兰清川面前,还是不能做得太过火了,毕竟尹梨胭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奴宠。
“咳……”纳兰清川怒火炽烧,忍不住大咳起来。这两个人当他是死的么,‘明大哥,辙’叫得多亲热啊,他们居然在他的面前公然调起情来!
“王爷,你没事吧?”殷可芸赶紧起身为纳兰清川轻拍着背,舒缓他的咳嗽,眉眼之间也尽是忧虑。虽然她心计毒辣,对纳兰清川的情却是真的。
纳兰清川没有回答殷可芸,咳嗽渐缓下来后,深幽如潭的眸子却是直直看向明辙,语气森冷如冰:“病也探完了,明相该回去了!”
逐客令已经非常明显,明辙也不得不凝了凝眉,拱手道:“那王爷好好修养,明辙以后再来探望!”说罢,携同小庆,转身离去。
明辙主仆走后,房中便只剩下纳兰清川、殷可芸与尹梨胭三人。殷可芸仍然坐在床塌旁,为纳兰清川轻拍背部,其状甚是亲昵,尹梨胭秀眉微蹙,只觉得站在这房中甚是多余,便要转身出去。
“你给我站住!”纳兰清川见尹梨胭居然没有他的吩咐便要离开,气急之下,居然没有自称本王。
尹梨胭蹙了蹙眉,还是停住了脚,转身,抬眸,向纳兰清川看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若不是父亲还在他们的手上,她决不会如此屈辱的活着。
“这么急着离开,是想去追你的姘头吗?”纳兰清川邪魅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怒气,脑海中不停地闪过明辙与尹梨胭互动的画面,难道她逃离军营与明辙在一起的几天里,两人真的已经有了苟且之事?
尹梨胭闻言秀眉不禁蹙得更深了,而坐在塌沿的殷可芸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纳兰清川斥责尹梨胭,她心里本应该很爽的,为何竟有丝酸涩的感觉。
尹梨胭不说话,纳兰清川只当她默认了,俊脸上一片阴霾,抓过一旁的砚台便向她砸了过去,“来人,将尹梨胭关入地牢,好好思过!”
那方砚台狠狠地砸在了尹梨胭的小腿上,她疼地蹙紧了眉头,却不肯哼出一声。思过,她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