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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文本探微(17)

小议《聊斋志异》中女子以性行侠的思想

以性行侠,这里所指的主要还是女性形象,对男性,是根本谈不上这一点的。在蒲松龄的小说中,很多的女主角为了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在没有其它能力的情况下,往往选择用自己的肉体来帮助别人。

蒲松龄生活在明朝末年和清朝初年,虽然明朝末年的时候社会风气非常开化,也出现了”三言”、”二拍”和《金瓶梅》等准色情或色情作品,但是在明末时期,整个社会环境极其动荡,先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起兵作乱,其后又是清军入关的血腥屠杀,原来那种腐化的社会风气基本上已经被荡涤一空。虽然如此,这种性的开放意识却还在社会中有着些微的影响。不然,蒲松龄的作品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性开放的女性艺术形象了。

有人曾经说,蒲松龄之所以会有这种思想,很可能是受佛教的影响,因为佛家认为菩萨是佛在人间的代表,在为众生利益服务的过程中,要有大无畏的自我牺牲情神。也就是说别人舍不得的东西,菩萨舍得,这里的舍得,就包括自己的国家、田园、妻子、奴仆,甚至是自己的肉体。蒲松龄学识渊博,再加上中国文人自古以来就和佛教有着非常深的渊源,所以他很可能受佛学知识的影响而产生以性行侠的思想。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因为各种数据的相对欠缺,我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我们相信,随着人们对蒲松龄研究的逐步深入,还有各种资料的逐步被发掘,这样的谜团会很快解开。

客观地说,蒲松龄对这种观念是持肯定和赞扬的态度的。在《聊斋志异》中,女性以性行侠的行为也并不是单一的,而是根据情况的不同表现为以下三种情况:

1.以性来惩邪治邪,扶助弱小。这种观念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是在︿卷八·霍女﹀中,就变得真实可信了。在这篇小说中,主角霍女就以此种手段作为行侠的方式。在故事中,她曾经三易其夫,朱大兴是第一任,但她是故意被朱大兴强行收纳的。对于好淫又非常吝啬的朱大兴,霍女使出《封神演义》中妲己的功夫,每天必须锦衣玉食,透过这种方式促使朱大兴家业败落。在目的达成之后,她又离开朱家,来到自己的第二个丈夫∣∣好色淫荡的何某家。在这里,她同样还是原来那一套办法,使何家快速败落。如果故事到此结束,我们只能把她看成一个非常淫荡的女性。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来到第三任丈夫∣∣贫困的黄生家中,此时她摇身一变,成为勤劳持家的贤妻良母,并设计把自己假卖给好色的商人之子,用卖身所得的银两帮助黄生娶妻置产。在这个故事中,霍女虽然是个弱小的女子,但她却能惩治邪恶,抚助弱小,舍身维护社会公道,这种行为,即使放在今天,也会让很多人啧啧称奇!

2.代替别人生孩子,帮助贫寒之士传宗接代。中国古代有一句俗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有的人都非常重视后代的延续问题,但是对很多贫寒之士来说,他们虽然深知此理,却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这个时候,那些可爱的女性们出现了。在︿卷二·侠女﹀中,侠女为了回报顾生接济自己和老母亲的恩情,在看到顾生因为家庭贫困而没有能力娶妻的时候,立即非婚为他无偿生育了一个孩子,在自己的母亲死后,她也离开顾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卷十二·房文淑﹀中,女主角房文淑发现书生邓成德游学期间穷困潦倒,只能寄寓在一所破庙里,于是她主动前来为他”执炊”,还和他同居,并在不久以后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邓成德本来有一位妻子,但是一直没有孩子,就在她因此被逼改嫁的时候,房文淑又主动上门了。她不仅好言劝慰,而且还把自己所生下的孩子送给了邓妻,解除了她的无后之忧,使她免遭改嫁的厄运。

在这两个故事中,两位侠女(我们姑且这样称呼)都是以自己的性产品∣∣也就是生孩子,来为人延续后代,她们的付出和牺牲都是为了急他人之难,这种精神确实难能可贵!

3.以自己的身体报答主人。在︿卷四·辛十四娘﹀中,冯生无端受人陷害,身陷囹圄,饱受皮肉之苦而又无处可以伸冤。这个时候,辛十四娘的婢女出现了。为了帮助冯生脱离苦海,受辛十四娘的委托,那名婢女只好去找皇帝伸冤。可是,堂堂皇帝又怎么能够轻易得见呢?为了完成主人所吩咐的任务,她就装成流妓,在妓院得见皇帝,并因为姿色娇美动人而受到皇帝的宠幸,因此才能在皇帝面前告御状,使冯生沉冤昭雪。这个故事当然有些传奇色彩,因为对于皇帝而言,他能被一个婢女所诱惑,这也足以看出此女的貌美不凡。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一点,这个故事所发生的背景,是在贞节观念非常浓厚的封建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女性真的能这么做吗?我想很多人都会持怀疑态度!

在视女性贞操重于生命的大环境下,蒲松龄能够肯定女性的以性行侠观念,这多少有些性解放的意味,是颇为惊世骇俗的。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蒲松龄的作品也就是文艺作品而已,并不能完全等同于现实。即使蒲松龄真的有这么浓厚的思想,作为一个落魄的文人,他也不过就是想象一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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