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是怎样描写官场黑暗的?
《聊斋志异》共有近五百篇小说,内容也相当繁杂,但其主要内容之一就是批判官场的黑暗,揭露黑暗腐败的政治,无情地鞭挞为富不仁的豪绅地主和无恶不作的贪官污吏。与此同时,作品中还浸润着蒲松龄深深的感情∣∣对弱者深切的同情。在其小说中,关于这一方面的作品有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卷十·席方平﹀、︿卷四·促织﹀、︿卷二·红玉﹀等。
在︿卷十·席方平﹀中,作者独辟蹊径,选取了一个非现实的幻想世界∣∣阴间,作为自己所写人物的活动场所。虽然故事的主角是席方平,但故事是从席方平的父亲∣∣老实厚道的席廉开始的。席廉和附近的富豪羊某有仇,后来,羊某先于席方平的父亲而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羊某死后依然怀恨在心,居然贿赂冥界使者将席方平的父亲打死,并且依仗有钱,买通阴间的狱吏,每天极其凶残地折磨席廉。为了替父伸冤,席方平来到阴间层层上诉,从城隍、郡司一直告到冥王,但是因为他们都收了羊某的贿赂,所以不是推诿就是拒不受理。更甚者,冥王为了让席方平知难而退,还给他上了酷刑,使他惨遭”火床”、”锯解”的折磨。蒲松龄非常细致地描写了这段过程,产生十分震撼人心的效果:
冥王益怒,命置火床。两鬼捽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通赤。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死。约一时许,鬼曰:”可矣。”遂扶起,促使下床着衣,犹幸跌而能行。复至堂上,冥王问:”敢再讼乎?”席曰:”大冤未伸,寸心不死,若言不讼,是欺王也,必讼!”又问:”讼何词”?席曰:”身所受者,皆言之耳。”
从这里可以看出,席方平虽然受尽折磨却毫不气馁,他相信总还会有正义存在的。最后,他知道无法在冥界伸冤,就直接找上二郎神,在二郎神的干预下,席家的冤案才得以昭雪。
在这篇小说中,蒲松龄虽然写的是阴间险恶,但影射的却是人间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其批判的锋芒直指封建体制的各级机关。在︿卷十·席方平﹀中,蒲松龄不仅写了现实的黑暗与被压迫、被残害者所遭受的苦难,更表现了人民的反抗。席方平在受尽许多酷刑之后,依然十分顽强地对冥王说:”大冤未伸,寸心不死!”这种顽强的反抗精神至为感人。
如果说席方平的故事是用阴间影射阳间,还比较隐讳的话,那么,︿卷四·促织﹀则跳出了这种模式,直接藉历史以针砭时弊。按照吕毖《明朝小史》记载:”宣宗酷好促织之戏,遣使取之江南,价贵至数十金。”︿卷四·促织﹀这篇小说虽然并不是记实,但显然也有着非常具体的背景。所以,这篇小说具有十分深刻的典型意义,写出为了满足帝王毫无意义的”玩意儿”,害得百姓家败人亡:
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覆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
同时也写出了一旦满足帝王的某种欲望,就可以立刻”裘马过世家”的荒唐。在这篇小说中,促织是宫中”岁征民间”之物。因此,蒲松龄这次的批判矛头不是指向封建统治工具∣∣各级官僚,而是直接指向最高统治者,一针见血地揭示了政治腐败、生灵涂炭的总根源所在。在这篇小说中,他不仅勾画了里胥、县令、抚军等等各级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对上献媚、对下狰狞,而且从更深层次说明了人民要想不受到剥削和压迫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各级官吏已经构成封建统治的罗网,使广大人民从政治到经济、从肉体到灵魂全都受到极其严重的压迫。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卷四·促织﹀是整部《聊斋志异》中对封建统治揭露得最深刻的一篇,而且已经到达一个崭新的高度。
除了上述两篇小说外,还有一篇小说也是不能不提的,那就是︿卷二·红玉﹀。在这篇小说中,作者不仅塑造了”狐侠”红玉的形象,而且更是在朦胧中为被压迫者指明了方向:只有反抗,才能找到出路,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小说一开始,冯相如在狐女红玉的帮助下,与邻村美丽的姑娘卫氏结合。其后,罢官在家的宋御史依仗权势,不仅打死相如的老父亲,而且还打伤相如,抢走相如的妻子卫氏。冯相如四处奔波,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申冤,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虬髯侠士,才帮助他杀死仇人,使他们夫妻团聚,重整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