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后院看看。”卫央面色如常,对慕容烟道。
慕容烟微微一愣,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他身后。脑袋里不断的回想,自己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刘氏的手上,对自己会构成什么样的威胁。
卫央见她不语,停住脚回头看着她:“你怎么不问二夫人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慕容烟呆了一下,淡淡一笑道:“你若是想说,不问也会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卫央不赞同:“你又没问,怎么知道?”
“……好吧。”慕容烟无奈的摊摊手,“那我问你,刚才二姨娘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卫央摸了摸鼻尖,目光转向别处,“只是说前不久你带了一个姓江的公子住进相府。”
江池?慕容烟有些意外,但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刘氏大概是想借卫央之手除掉自己。只可惜,她看错了卫央这个人,他在公事上,是绝对不会徇私的。
“恩,确实有这么回事。他其实是我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家里遇到了一些难事在我这借住了一阵。为了不让旁人嚼舌根说闲话,我才搬出了大哥堵他们的嘴。不过几天前他突然有急事,已经走了。”慕容烟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然后问,“怎么,我这位朋友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卫央并没有质疑,“其实我父亲也娶了好几房如夫人,我理解你的处境。”
听这意思,分明就没打算追究江池这件事。
慕容烟苦笑:“没什么,已经习惯了。”
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一前一后到了院子的空地上。相府的家丁按照慕容烟的意思都被叫到了这里接受排查,毫不意外的,里面没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一名锦衣卫上前禀报:“卫大人,相府上上下下都已经搜查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不过……”抬头看了看慕容烟,有些为难。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卫央不客气道。
“是,大人。”那名锦衣卫低着头,声音高了一些,“我们在搜查相府后面一个荒废的小院子时,遭到了慕容夫人的阻拦,说是那个地方是储藏旧物的屋子,很长时间没住过人了。还说,院子里死过人,有一阵子闹鬼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让我们不要去死者的安宁。”
不等卫央问,慕容烟就道:“这个我也听我娘说起过,那死了的丫鬟曾是我娘的贴身婢女,我娘看到那地方就伤心,所以就让父亲把院子封了起来。不过闹鬼这种说法我是不信的,大概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你们要查也无妨,我带你们去吧。”
卫央于是带着几个锦衣卫跟着慕容烟去了那个荒废的小院子。
院子里面景色颓败,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没人搭理了,屋子里也和所说的一样,全都是一堆破旧的家具,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几个人搜查了一番没有收获。这时一个锦衣卫说口渴,就想在井里打点水喝,慕容烟心一紧,忙喊住他。
“这井水不干净,喝不得。”
“对对,这位官爷,这水可千万喝不得。”香茗也跟着进来,看到此景连忙道,“想来几位官爷办差忙了半天应该是渴了,都怪奴婢招待不周,奴婢这就去给官爷们沏茶。”
“不,不用。”那锦衣卫吓了一跳,他哪敢当着卫央和慕容烟的面让相府的丫鬟伺候他,连声道,“我们都粗鄙惯了,这井水看着挺清澈的,喝一点应该没关系。”
“不,不行官爷。”香茗急忙阻止,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实不相瞒,当年那名丫鬟就是跳这口井寻死的,尸体在里面泡了两天才被发现。后来这井水打上来看着干净,却是连老鼠都不愿意喝。所以夫人才下令要封这个院子。”
“不是吧?这么邪门?”那名锦衣卫被香茗唬住了,咽了咽口水,“那我还是忍一忍,不喝了。”
“那怎么行?水还是要喝的,小姐,对吧?”香茗抿嘴一笑,对慕容烟扎了眨眼。
慕容烟清咳一声,暗自松了口气,转头道:“卫大哥,你们也累了半天了,还是先坐下来在府上喝杯茶再走吧。”
换做是以往,卫央一定是不同留下来的,但慕容烟也算是锦衣卫里的人,在她这里喝口茶没什么好推辞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喝完茶,一行人又去另外几家搜查。这一带多官宦人家,普通的锦衣卫镇不住场子,都需要卫央和慕容烟亲自出马。虽说只是随便走走站站,但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晚上回来,肩膀又酸又痛。
“小姐,今天可真是好险啊,吓死我了。”香茗端来裴氏亲手煲的乌鸡汤,替慕容烟盛了一碗,“不过,好在小姐你有先见之明,早就让我做好了准备,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慕容烟面露疲惫,按了按眉心:“楚泽兰怎么样了?”
“哦,楚公子情况好像不太好。”香茗有些担忧道,“本来额头上就有上,又被放到井里泡了一回,发着高烧,现在还昏迷不醒。不过先前府里还多一些伤寒的药,我已经熬了药汁喂他喝下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慕容烟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如果让他落到锦衣卫的手上,他是一点活路都没有,只是受了些伤寒的话,能挺过去算他命大,挺不过去,我也尽力了,问心无愧。”
“小姐说的是,你这样帮他已经仁至义尽,熬不熬得过去,那是他自己的造化。”香茗看慕容烟累成这样,有些心疼。
“宫里出了大事,接下来这阵子我都会非常的忙,楚泽兰那边就全交给你照顾了。”慕容烟喝了一口鸡汤,心中带着些许暖意。不管怎么,裴氏和香茗都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会让她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不那么的飘零。
“小姐你放心,香茗一定把事给你办好。”
慕容烟道:“刘氏那边你千万注意一点,这个女人很有心计,这次害我不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楚泽兰的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现在她是腾不出时间和精力,等这阵子忙过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这根扎在身边的毒针拔除。
香茗眼神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的小姐。”
“好了,你去看看楚泽兰,然后直接回去睡吧,不用来伺候我了。”慕容烟喝完了大半碗的鸡汤,把空碗往香茗那边推了推。
“是,小姐。”香茗不打搅慕容烟休息,端着东西,关上门出去了。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还很杂乱,慕容烟一时半会理不出个头绪,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床头板出神。
“笃笃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如果不是慕容烟这种警惕性非常高的人也许会误以为是夜风刮过的声音。
慕容烟莫名的有些激动,什么人这么晚了会来她的房间,而且还事先敲门?显然,萧君默没有这种素质和认识,直接一声不吭的闯进来才是他的做派。
那么,不是他的话,就只能是另外一个可能了——夜无痕。
“谁?”慕容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但尾音依旧有些微的颤动。
对方没有回答,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戴着一张熟悉面具的黑衣男子优雅从容的踏进来:“是我。”
“萧君默?”慕容烟不禁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
“怎么?看到本王这么意外?”萧君默转身将门合上,轻车熟路的找到椅子坐下,“难道你跟什么人约定好了,一直在等他?”
慕容烟恢复平静,皱了皱眉头:“你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只是闲聊或者关心我的私生活的话,恕我不能奉陪。”
“不,你要奉陪,你必须奉陪。”萧君默修长匀称的手指缓缓的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森然轻蔑的笑意一丝丝爬上眉梢,“在本王你这里,你没资格说不。”
慕容烟懒得反驳他自以为是的言论,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累,要休息。”
“别急,也还很长,本王今天的耐心非常不错。”萧君默挑了挑唇角,慢悠悠道,“真没想到,你和卫央也能相处得这么融洽。他可是出了名的看不起女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冷面统领都捏在了手掌心?”
“你胡说什么?我跟他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
“放心,本王不会对他怎么样,他是皇帝的心腹,现在还动不得。”萧君默见慕容烟竟然有些紧张卫央,心里略有不快,“不仅如此,本王也希望你离他远一点,皇帝的疑心病是很重的,你已经太过明显,不宜再张扬。”
“我知道了。”慕容烟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本王一直很欣赏你的聪明,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萧君默微微一笑,“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要告诉你。从今往后,不要和萧云晟,萧天睿靠的太近,本王已经跟皇帝表明你我两情相悦,你最好乖乖配合,别让他看出你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慕容烟抱着胳膊靠在床边,冷眼看他:“你是想把我所有能利用的价值都榨干是不是?我受制于你当然不能拒绝……那么等利用完之后,你是不是打算,杀我灭口?毕竟,我知道你太多的秘密。”
“如果本王说是,你会乖乖任人宰割?”萧君默背靠着椅子,笑得一派轻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只能是本王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