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王殿下,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慕容烟瘦弱的身子在萧君默的怀里微微颤抖,卫央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刺痛,语气冷硬。
他所认识的慕容烟应该是在狩猎大会上秒杀巴哈勇士,惊艳全场,在跑马场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而不是被人以这种卑劣的手段羞辱玷污,脆弱得令人疼惜。
“本,本王……”萧云晟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复了一些理智,咽了咽口水道,“本王是奉父皇的旨意前来审问案情的,你们未经本王的许可就闯入刑室,该当何罪!”
正难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恶人先告状。
“审问?有你这样审问案情的?且不论慕容大人还有官职在身,并未被定罪,就算真的有罪,也由不得王爷您这样胡来!”卫央还是顾忌皇家颜面的,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萧云晟毫无悔意的说话态度实在让他看不过去。
“卫央你大胆!不要仗着父皇倚重你,就眼中没有本王!”萧云晟有些心虚,有意引开重点话题,“本王奉命审问,怎么做本王自有主张,岂是你能过问的?”“既是如此,那王爷,我们就去请皇上定夺。”
“卫央你!”
“二哥。”萧君默已经和慕容烟达成了默契,抱着她站起来,脸上悲痛难掩,“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烟儿的事,你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我会面呈父皇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你想好怎么跟父皇和丞相解释吧。”说着,抱起慕容烟大步跨了出去。
皇家出现这么伤风败俗,有损威严的事,卫央和萧君默都明白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否则丢得是萧家的颜面。于是由卫央去请示皇帝,然后几个当事人被传唤到了御书房,玄关被锦衣卫严密守卫着。
“萧云晟!你这个孽障!还有何话说可说?”皇帝听完卫央简单的阐述后,龙颜大怒,一掌拍得身前的御案裂了一道缝。
“父皇,我……”萧云晟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紧张得口不择言,“不是儿臣,是慕容烟,是她勾引儿臣,儿臣只不过一时乱了神智才……才干出了这种混账的事,请父皇明察。”
“卫央,你认为诚王说的可是事实?”
卫央上前奏禀:“回禀皇上,当时慕容大人四肢都被套在枷锁上,根本无法动弹,臣以为王爷的说辞有误。”
“听到没有!你还敢狡辩!”皇帝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萧云晟躲都不敢躲,面色惨白。
“父皇,儿臣是被污蔑的,他们合起伙来污蔑儿臣,请父皇明察啊父皇。”
“皇上。”慕容烟还披着萧君默的狐裘,隐约可见脖子上红紫色的吻痕,她羞红着双眼,声音凄楚道,“臣早已和诚王殿下合离,一心只想效忠皇上,为国分忧,若殿下执意要如此羞辱臣,臣宁愿一死明志,望皇上成全。”说着一叩到底,身体因为太过悲伤而颤抖不停,仿佛含着天大的冤屈。
“慕容爱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当时在场的好几个人都亲眼目睹了萧云晟欲行不轨的场面,皇帝已经派手下去审问清楚,自然不会相信萧云晟的谎言。然而他非但不知悔改,还蓄意捏造谎言,以为能瞒天过海,实在是令一个父亲心寒。
“父皇,儿臣……”
“住口!你这个混账东西!朕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让朕如何面对黎民百姓?如何给慕容丞相交代?朕今天,朕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皇帝是动了真怒。往日听说萧云晟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风流成性,只当是年轻人血气太旺,该收敛的时候就知道收敛了,所以没多加以管束,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胆大包天干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宠臣慕容谦的女儿。
若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人家闺女就罢了,可成亲之时他分明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合离的时候也是经过双方同意的,现在却做出这种事来,他的颜面都被丢尽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卫央忙拦住皇帝,恭谨道,“皇上,贤亲王正在御书房门外求见,说有要事请奏。”
皇帝微微平息了一下怒火,道:“让他先回去,等朕处理了这个孽障再传他。”
“可是皇上。”卫央看了慕容烟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王爷说,他的事是与慕容大人有关。”
皇帝一惊,有些诧异,再看到慕容烟身上裹着的狐裘,似有几分了然,叹息一声:“好吧,传他进来。”
演戏要演全套的么?慕容烟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她差不多已经猜到萧君默想干什么了。
“父皇。”萧君默急匆匆的入内,面色惶惶,声音不稳,“儿臣有一事相求。”
“默儿,起来,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皇帝看到萧君默,语气轻柔了几分,面色微缓。
萧君默只怕这十几年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失态,跪在地上不肯起:“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所请,儿臣不敢起来。”
“好,那你先说说到底所为何事?”
萧君默原本身体就畏寒,把狐裘给了慕容烟又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此刻的面色实在是让人有些替他担忧。
“儿臣恳请父皇替我和烟儿赐婚。”萧君默说着牵起慕容烟的手,动情道,“儿臣和烟儿情投意合,相亲相爱,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什么?默儿你……”
“父皇,看吧父皇,他们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上了,慕容烟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儿臣合离的,三弟他勾引兄嫂……”萧云晟一听情绪激动,看萧君默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
“住口!”皇帝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回头问萧君默,“默儿,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容禀,儿臣和烟儿并非之前就有染,我们情义相投是在她和皇兄合离之后的事,儿臣绝没有窥觊皇嫂的心思。”萧君默顿了顿,又道,“我和烟儿原本暂时不想把这件事公开,免得皇兄多想。没料到皇兄还是知道了,他一口认定烟儿有失妇德,三番两次对她纠缠警告,烟儿敢怒不敢言,一直容忍至今。可谁知皇兄还不肯罢休,这次的比试大会上竟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烟儿,事后还……还差点把烟儿……父皇,儿臣实在忍无可忍,不想再看到烟儿受委屈了。父皇若要怪罪就请怪罪儿臣一人,与烟儿无关,但儿臣所说句句属实,有卫大人作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萧君默最后的那滴眼泪,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皇帝听了如此恳切的一番话,微微有些动容。
“卫央,默儿说的可是事实?”
卫央上前恭敬道:“回皇上,属下刚刚派人拦截了诚王殿下派出去杀人灭口的贴身侍卫,从他口中审问得出,张二祥之死确实是诚王爷精心策划的,意在诬陷慕容大人。”
“具体情况如实讲来!”皇帝面容冷峻,睥睨了跪在地上面无血色的萧云晟一眼。
“是,皇上。”卫央顿了顿,道,“据嫌疑犯王剑所说,当时他手上并未带刀,也没有要杀张二祥之心,只是不知为什么,张二祥突然塞了一把刀到他手上捅向了自己。”
“怎么会有人自己捅自己刀子?”皇帝表示质疑。
“是,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臣以为,王剑头脑清晰,在慕容大人的手下成绩优异,就算编谎话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不能让人信服的话来。所以臣假设他说的是实情,从张二祥身前接触过的人开始盘查,于是臣发现……”卫央说着回头看了萧云晟一眼,声音有些冷,“张二祥好赌,且赌运不佳,欠了一屁股的债无法偿还,而他又是一个大孝子。前不久他母亲病危,债主又找上门,将他家一通抢砸,他根本没钱没母亲看病。可过了几天他不知从哪得了一大笔钱不仅把欠的债还上了,还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他母亲看病,事后又花钱买了个丫鬟侍奉老母。臣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就派人在他家附近蹲守,然后就抓到了诚王爷派来杀张家老小的侍卫。那侍卫交代,他家王爷曾给过张二祥一大笔银子,买他自己的一条命……”
“这么说,张二祥真的是自己杀了自己?”皇帝听了暗暗心惊。
“确实如此,皇上,臣不敢有一句不实之言。”
皇帝点点头,对于卫央他是百分百的信任。
“花钱买命,污蔑陷害,强奸未遂……萧云晟,你还有何话说?”皇帝忍不住再次拍案,“你真是要气死朕不成?”
萧云晟面如死灰,他没想到自己筹划得如此周密的一场阴谋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揭破。
“来人,把这个孽障拉下去,重责五十,罚奉一年,禁足四个月,闭门思过!”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伤他性命,“慕容爱卿,朕教子无妨,愧对你们慕容家,你要何补偿,朕一定照准。”
“臣不敢要补偿。”慕容烟虽然对皇帝的处罚方式并不满意,但没有多说什么,“臣只求皇上允臣和卫大人继续之前的赌约。”
萧君默插嘴道:“父皇,我和烟儿……”
“你的事容后再说!”皇帝淡淡的打断他,作为皇帝自然有他的考量。一个同时迷住他两个儿子的女人到底是福是祸还很难说。萧君默是他很珍爱的一个儿子,这件事他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清楚。
萧君默见好就收,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出门时还拉着慕容烟的手,正好和听闻萧云晟闯大祸赶来求情的皇后打个照面。
萧君默挑起嘴角,笑容森然诡谲,让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在深宫中屹立多年的妇人不由心生寒意。
等着吧,这只是一个开始,萧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的仇恨,只有最腥热的鲜血才能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