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清早醒来神清气爽,慕容烟打算去县衙找慕容止了解一下情况。
萧君默在书房内听流萤禀报情况,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慕容烟穿着官府出了门,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流萤瞥了一眼,道:“主子,真的不用派人跟着慕容大人?”
“派了又有什么用?都是一群废物,随随便便就被甩开了。”
“可是……”
“流萤。”萧君默淡淡的打断他,道,“你是不是想说,这次的事情,她也很有嫌疑?”
“属下不敢瞒着主子,属下确实是这么想的。”流萤垂首,如实回答道。
“会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萧君默坐下来,半倚着桌子,慢悠悠道,“不过,本王很想听听,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流萤迟疑了片刻道:“属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慕容大人和寻常的女人很不一样,有些属下觉得难以达成的事,慕容大人似乎都有办法。”
萧君默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总是喜欢带给别人意外。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那主子您的意思是……”
萧君默把玩着手上的一枚扳指,顿了顿道:“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打草惊蛇,在没有九成的把握之前,本王不想跟她闹翻。”
“属下明白,那还要不要派人跟踪她?”
“不必了。”萧君默摆摆手,道,“本王倒想看看,她想要的所谓的自由空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流萤领命退了下去。
萧君默果然没有食言,慕容烟从出门一直到县衙,一路上都没发现有人跟踪她。这咋看是个很好的现象,但是慕容烟却一点也不乐观。
对于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来说,最好安抚办法就是让他以为对方就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才能让他放心。而现在,他彻底的放开了掌控权,并不代表他已经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而是因为,他已经在开始怀疑她。
不过,怀疑又怎么样?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萧君默还会继续跟她假情假意的演下去。她要做的就是在对方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把一切都结束掉,彻底把他踩在脚下。
到了县衙内院,单余声正在训练刚挑选来的捕快,其实说是训练,不过是跟他们说一些基本的规矩而已,实际经验还需要在慢慢累积。
“慕容大人,您怎么来了?”单余声看到慕容烟,有点意外,“属下前两天去驿馆找您,听说您病了,现在身体好些了么?”
一听说慕容烟病了,慕容止假扮的裴木容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担忧。
慕容烟怕他露馅,忙道:“早就没什么,一点伤风感冒而已,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单余声笑着道,“对了,大人您来的正好,刚才城北有人报案,属下正要赶赴现场,有您在,想必事情一定能很快就处理好。”
“什么案子?”慕容烟问。
“人命案,死的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属下已经事先派人去保护现场,等仵作一到,立马赶过去。”
慕容烟指了指他身后的两名捕快,问:“就我们这几个人去?”
单余声点头:“怎么了?大人觉得不够?”
慕容烟看了慕容止一眼道:“让这几个新人也跟着去吧,长长见识。”
“也好。”单余声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让三人去换身衣服,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城北。
路上单余声一直在跟慕容烟说话,慕容烟找不到机会和慕容止单独相处,不过看慕容止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急事,于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慕容大人,恕属下直言,之前的拿起连续失踪案,但现在还没告破,官府也没有要追查下去的意思,眼看就要变成一宗悬案了,大人您为何不继续调查?”单余声还真是根直肠子,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查?怎么查?”慕容烟平淡道,“线索全都中断,县衙还损失了一个捕头和一个推官,近期又没有发生同样的案列,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大人,您这么说,属下就不敢苟同了。”单余声面色一沉,严肃道,“正是因为有前辈们的指引,我们才更不应该轻言放弃,不然他们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还有那些痛失亲人的家属,长期的等待和守候却毫无音讯,他们多可怜?难道我们不应该帮帮他们?”
那些落在江砚手里的人基本上都被制成了死士,就算能救出来也已经不是他们原来的面目,与其让他们面对现实的残酷,还不如让他们抱着些许的侥幸和期待慢慢的等下去,让时间消磨掉他们心中的伤痕。
不是她冷漠无情,麻木不仁,而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事情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她成不了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她连救自己和亲人都精疲力竭,哪里顾得上其他。
“啪啪啪……”慕容烟抚掌淡笑,“单捕头能这么为百姓着想,实在是东临县之福。既然单捕头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必是已经找到了一定的线索,我看不如就这样吧,这桩案子就交给你来查办,不给你限时限日,只要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员,就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了。”
“慕容大人,你……”单余声惊讶不已,没想到慕容烟竟然说出这么不痛不痒的话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莫非大人您是怕重蹈徐捕头和张大人的覆辙,不敢查下去了?”
慕容烟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上挑:“你如果是这么想的,那就算是吧。”
“大人,我真没想到,您竟然是这种贪生怕死之徒!”单余声顿时觉得幻想破灭,有些难以接受。
慕容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太嫩了,果然还是太嫩了。虽然满富正义感,人也不笨,但和徐勇想必,少了几分沉稳和看待问题的犀利目光。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在官场是没什么出路的。
不过,算了,她连自己都管不了,哪有心思操心别人,个人都有个人的命,随他好了。
“单捕头,怕死并不可耻,相反的,它是一股不可预知的力量。如果一个人不怕死,处处莽撞行事,不计后果,不动脑子,那他并不能真正的为更多的人谋取福利,相反,他有时候还会害人害己。”
说着这句,慕容烟不再多言,策马向前,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地点因为是在一家客栈里边,是闹市区,周围已经聚满了围观的群众,十几个衙役正在维持秩序,看到慕容烟等人果然,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
死者是个貌美的未出阁少女,穷苦人家出身,平时在这条街以卖糕点维生。爹娘都健在,此时正趴在少女的尸体上哭得昏天黑地。因为封锁了现场,所以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等着传话,不过看得出他们都有些紧张和不安。
慕容烟掀开白布看了一下,少女的身上有多处暧昧的青紫,明显在死之前遭到过性侵,并且有过很激烈的反抗。致命伤是额角,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撞击,导致的失血过多而死。除此之外,慕容烟还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血痕和皮屑,看样子很像是在挣扎的时候抓破施暴着的皮肤留下的。
慕容烟留下仵作继续检验一下尸体,自己带着慕容止等人上了楼。案发的地点是二楼的天字号客房,里面不仅宽敞雅致,采光也极好,想来价格应该不低。不过里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凌乱,桌椅摆放在原位,被子折叠得很整齐,床帘也是换新的,明显事先已经被人整理过。所谓的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可循的证据。
慕容烟让人把店里的掌柜找来,边查看屋子的周围边问:“掌柜的,昨天晚上,这个房间住的是谁?”
掌柜的点头哈腰,唯唯诺诺道:“昨天客人太多,小的……小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客人入住时等急的册子应该还在吧?”单余声揪住掌柜的衣领,沉声道。
掌柜的吓得一哆嗦,为难道:“册子有是有,不过,昨天小的有事出了趟城,客栈是让店里的小二帮忙照看的,他不识字,所以昨天的客人都没登记。”
“胡说八道!店小二不识字,难道入住的客人都不识字?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单余声怒道,“再敢胡言乱语,抓你上堂过审!”
“哎呦,小人冤枉啊,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绝对不敢有半句欺瞒,大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呐。”掌柜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慕容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官找你是来问话,不是逼供的,有什么说什么,起来。”
掌柜的忙爬起来,道:“谢大人体恤谢大人。”
单余声不服,道:“大人,可是这人分明是……”
慕容烟摆摆手,打断他:“你刚才说昨晚你出了趟城,可有人给你作证?什么时辰去的?去了多久?见了什么人?待会本官要传唤到府衙问话,若是你们的供词对不上,本官可要判你的罪。”
“小,小人,小人不敢欺瞒大人……”掌柜的紧张的搓了搓手,目光贼兮兮不敢直视慕容烟。
慕容烟也不逼他,让人去把他口中的那名小二找上来。
小二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老实巴交的,说一句话都要看掌柜的一眼,明显是看他的眼色行事。果然,他说的话和掌柜的一般无二,再多问别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慕容烟吩咐把所有跟这件案子有关的证人都带到县衙,自己把慕容止单独留下来,说是还要在客栈里四处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