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狰狞地看着她,残忍地道:“现在离婚礼还有半个小时,钟欣,你还可以幸福半个小时!”然后,冷冷瞥了一边脸上变色的肖偌宁一眼,走出门去。
到门口时,听见肖偌宁的声音:“钟欣,不要!不要看,那个女人不是好人,你别信她,谁知道她拿什么东西来糊弄你?”
钟欣已经在打开文件袋了吗?我停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也帮不了她。既然她现在要打开,连半个小时的幸福,她也不会有了。
我没有走,我只是继续隐藏在暗处,像一只窥视的猫头鹰,冷眼看着满酒店的笑语喧哗。
他们都在戏台上,只有我在戏外,今天的戏,由我一手导演,好戏还在后头!
二十分钟后,我走进化妆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那件优雅而美丽的婚纱,钟欣没有穿走,它被遗弃在地上,像个失宠的怨妇。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钟欣,对待爱情,她一直追求完美,容不得欺骗和背叛。她再爱庄周,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而且那份底线一直被她固守。
可以想像,当钟欣看过文件袋里的东西时,是带着怎样的绝望,怎么样的痛苦把它脱下来,一定因为太过愤懑,以至于随便扔在那里,让它蒙尘。
是啊,偷税、贩毒、谋杀、洗黑钱……这些种种,只要一样就触目惊心,钟欣就算爱庄周爱到死,也会在愤懑、绝望、晴天霹雳中落荒而逃的。
我从容地进去,弯下腰,慢慢地拾起。这婚纱真漂亮啊,洁白如雪,剪裁得体,质料高档,做工精致,应该是法国名师作品。庄周有的是钱,一套婚纱,又算得了什么?
我冷笑,走进换衣间,脱去衣服,把婚纱穿在身上。镜中的我,一样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顾盼之间,还如以前风情万种,只是,眼神中带了一丝沧桑。这一年的日子,除了沧桑,还真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不要紧,这不会影响我的美,相反,让我更美,有什么比美丽与成熟并重,妖娆与沧桑并存对男人更有致命吸引力?我笑,美艳如妖,不,我现在就是一只妖精。
走出换衣间,这才发现这个化妆间真是大,里面甚至还摆着一套沙发,意大利真皮的,豪华可见一斑。我坐到镜子前,先前钟欣坐过的地方,用妆台上钟欣用过的化妆盒认真地给自己化妆。
眼影,腮红,唇彩……一丝不苟。
当我对着镜子,抿着唇,欣赏着自己的美丽时,门开了,一个声音透着欢快和高兴:“钟欣,婚礼就要开始了,你好了吗?”
我缓缓回头,对他眨眨眼睛,调皮一笑。
他大惊,目瞪口呆,好像看着一个怪物,结舌道:“你……是你?钟欣呢?”
他还是那么稳健,还是那么英俊,即使是惊讶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老天真是给了他一副好皮囊。我眯缝着眼睛看他,又嫣然一笑,耸耸肩,无辜地道:“她不在!”
“她去哪里了?”
“唔,”我慢吞吞地道,“这会儿,她应该已经离开酒店,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了吧!”
“你说什么?”他脸上变色,上前两步,一把把我拖起来,手指几乎掐进我的胳膊里,疼得我直吸冷气。他恶狠狠地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我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连生气的样子都好看。我一直很怕他,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仰望到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还开出美丽的花朵来,只期待他的眷顾。
因为我知道他有手段,知道他有心机。比如这半年,他不动声色间,利用前妻秦茹佳对他的信任和残余的爱,用高明的商业手段把华盛房地产公司的股份悄无声息地大量收购,成为最大的股东,成为名符其实的董事长。
比如他可以在开发的楼盘出现质量问题的时候,用雷霆万钧的手段,把一切消息封锁,半点也没透露,照样高价出售,赚得盆满钵满。
比如他可以请到最厉害的律师,把半年前那场官司控制到一边倒,轻轻易易就脱身而出。
……
可是现在,在新娘突然不见了,穿着婚纱的居然是我的时候,变得失控得如一头暴怒的野兽。他对钟欣,用情倒是很深啊。
我笑吟吟地道:“我是说,钟欣已经离开,她不会和你结婚了!”
“你撒谎!她怎么会不跟我结婚?”他气急败坏,左手抓住我的胳膊,忽然扬起右手来,啪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清脆而响亮,这一掌真重,打得我半边脸都麻木了,唇边有咸咸的东西,我用舌头一舔,温热的,咸腥的,知道那是血。
“在结婚的当天,名流会聚的时候,遭遇新娘子逃婚,没有想到吧?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我笑,带着淡淡轻嘲,带着报复的快感看着他,一字字清脆清晰,妖冶妖媚。他这一掌险些打花我的妆,打得我的脸一片麻木,不过这不重要,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没有那个人,美艳如花或貌若无盐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他狠狠瞪我一眼,厌恶地甩开,目光四下打量,大步过去拉开换衣间的门,又去开洗手间的门,一下下,用力,青筋暴起,显示着他的暴怒。
我坐回椅上,从镜里,发现脸上被打的地方虽然有些红,并不碍事。便微笑斜睨,任他忙活。
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激怒了他,他在遍寻无果后,再次把我从椅子上拖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那么大两个大活人,我能藏哪里去?”我冷笑,“她自己要不愿意走,谁能把她们无声无息地带走?你不会以为我是武林高手,可以伤人于无形吧?”
他气急,看我的眼神很凶狠,怒目问:“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眼珠转动,露出一脸无辜的微笑,慢吞吞地道:“没说什么,不过,我知道的都告诉她了,绝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半点不尽不实!”
“你……”他指着我,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困兽一般在室内转了两圈,拿出手机拨号。
拨了一次,又拨,再拨……然后,把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再次把我抓住,用力往上提,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我,又掼到地上,好疼!
我从地上爬起,因为疼痛,动作有点不连贯,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庄周啊庄周,你也有今天?你也有在我面前抓狂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咬牙切齿。
“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更般配,我们是同类人。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我站直身子,笑盈盈地道,“你不觉得,我穿这套婚纱,和钟欣穿着一样漂亮?”我用手指指自己。
他这才注意到我身上的婚纱,顿时双眼冒火,怒气冲冲:“谁叫你穿这套婚纱的?你给我脱下来!脱、下、来!”
轻盈地一个转身,婚纱下摆飘起来,像一只白色的蝴蝶,我微笑如花:“你的新娘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不是找个新娘来继续婚礼吗?我这样帮你,你还不领情?”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看着我,阴森森地道:“你就这么想做我的女人?”
我笑,妩媚如妖:“当然,不然,我为什么吓走你的新娘,让你无法举行婚礼呢?也许明天的报纸头条,就是你华盛房地产公司的总裁庄周婚礼举办之时,新娘逃婚的新闻。你想想,这多刺激呀?你这样对我,你把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他冷笑,阴郁的气息突然罩过来,彻骨冰寒,我不自禁退了一步,原来在潜意识里,我还是有点憷的。但是现在,我为什么还要怕他?应该他怕我才是。我挺直了腰,扬起脸来,与他对视。
他唇角一挑,露出一缕邪恶的笑,忽然拎起我,重重地扔在沙发上,一点不在意那套昂贵的婚纱。是的,新娘子都不在了,这套婚纱再漂亮再昂贵,也失去了意义。
沙发弹性十足,我仍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坐起,他已经逼近,俯下脸看我,阴森森地道:“既然你这么想做我的女人,我就成全你!”他眼里红丝呈现,凶狠如狼,在这样的眼光里,在这样冷森森的语气里,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想逃。
他一把按住我,眼里闪着狼眼一样的幽芒,我在他这样的神情里瞪大眼睛,他,他不会是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嘶地一声,那套昂贵的婚纱便告寿终正寝,他居然撕烂了它。
我脸色一白,惊叫:“你要干什么?”
他冷笑:“你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你不是要我付出代价吗?你不是想做我的女人吗?现在就惊慌失措了?就色厉内荏了?你怕什么?我这不是如你的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