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骁勇因楚国骚乱之事一直闭门在府研究战术,听得门房来报,说有人送来东西未曾留名,十分诧异。
待真正见到东西时,则愈发惊愕,因这上头所写楚国十分详细,计策考虑周全,绝非等闲之辈可窥破。看这字迹纤秀优雅,定是女子无疑,然这大蜀国能有此番女将军谋略的除了那被贬的高焰冰再无她人。
果然,宝蓝锦囊角落处绣着浅浅的一个冰字,证实了他的猜测。齐骁勇心中思虑良多,终于将锦囊收起,进宫面圣。
御驾亲征被提上日程,孟辰瀚听闻齐骁勇的计策,增添了几分信心,慌忙吩咐心腹出宫去办。
原来,乔焰雪此计牵扯颇多,须得联合吐蕃方能成功。因吐蕃与楚国接壤,两国常常发生冲突,今次楚国边境骚动,其实妄图挑拨吐蕃南下蜀国,若唐见到吐蕃南下,势必会南下分一杯羹,楚国强大,诸国不敢妄动,蜀国正如山雨欲来之势,自然成为香饽饽。乔焰雪献计,命人往吐蕃与唐各自送去书信,言若与楚国交战,希望这两国能代蜀国守住接壤的边境。当然,这两国皆互不知情,得了蜀国的求助消息必当假仁假义的接受,妄图不费一兵一卒做下侵吞边境之事。
届时,蜀国先锋与楚国甫一交战,立刻派人送信往吐蕃与唐求助,请求守僵,并谎报楚国与其一勾结,如此先让吐蕃与唐混乱中交战,蜀国再行抽身,集合兵力攻打楚国边境,并派人送出消息往大齐,将楚国内乱的消息散播,让楚国四面受敌。
此举虽说要担个欺诈的虚名,然兵不厌诈,经此一事,唐与吐蕃短期内疑心不断,断然不会真的相信楚国片面之词,这就为蜀国争取到短暂的缓冲时间,大齐若能再从楚国分一杯羹,楚国分身乏术,必定困顿。蜀国趁机要求与楚国签订永久盟约,否则持续发兵,楚国为顾全大局,自当签订盟约徐徐图之。则蜀国见好就收,立刻收兵,派兵镇守边境,与吐蕃和唐分别密会,将所有计谋全推到楚国身上。
不论这几国是否相信,至少能为蜀国战胜楚国打下基础,只要蜀国过了今岁天灾,则其他各国都不再是对手,若再战便派遣新任永定王前去,既不用费蜀国兵卒,亦可控制南诏兵力,到那时,就算南诏不肯,也是无可奈何。
这计谋未免有些阴损,然能接燃眉之急却唯有此计。一连数日整装待发,孟辰瀚御驾亲征前往楚国边境,齐骁勇被封为兵马大元帅,率领十万兵力与楚国正面交锋。
大军一去一月,捷报频传,吐蕃与唐果然打起来,大齐闻得楚蜀交战,立刻派兵侵占了楚国三座城池,修筑城墙,防御楚军。一时间楚国百姓动荡惊惶,让原本信心十足的楚国皇室心有忧急。不得已,为稳定国中政局,与蜀国签订永久盟约,承认互惠互利不再起兵。这一头,慌忙派兵东征大齐,收复城池。
孟辰瀚见好就收,立刻派兵回援,镇守边境城池,一面派兵与吐蕃军和唐军汇合,作势调解,一面与吐蕃签订互市盟约,开放边境城池作为马匹丝绸茶粮交易场地。今岁天灾,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征战,吐蕃得了实惠立刻收兵,唐军见大势已去,兼之正统江山不敢失了大国气势,只得收兵。
不过一月半,困扰蜀国的外患消除,孟辰瀚凯旋而归,蜀国百姓夹道欢迎,中都城中大宴三日,庆贺蜀国战胜。
孟辰瀚春风得意,大加褒奖柱国将军,将齐骁勇晋升为博弈侯,位列亲王之后。齐骁勇实至名归,朝野上下敬重他的人良多,纷纷赞贺他是蜀国一代功臣。
可惜,博弈侯始终神色淡然,让人不可亲近,回到中都后,除去第一日大宴三军,此后再难看见他的身影。
浣衣局门口,夜色暗淡,寒风袭人,天空飘起片片雪花,照亮了深宫后院。
乔焰雪撑着一把绢伞,身着单薄的绿衣站在门口,仰头望着面前晒黑的英挺男子,淡淡道:“侯爷寻奴婢,却不知所谓何事?”
齐骁勇盯着她娇嫩的容颜,刚硬的唇角微微扬起弧度,轻轻从怀中摸出一只无暇玉璧,低声道:“合欢玉璧本是一对,如今一只在怀,本侯甚觉孤单。”
上一次乔焰雪将他的玉璧摔碎,没想到今夜他又再次送来一只,而且这合欢玉璧竟是一对。
乔焰雪盯着他手中芙蓉玉璧,轻声道:“你为何执意如此?”
齐骁勇眼中泛起柔色,低声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本侯心中,美人便是本侯知己。且,这世上亦再无第二人可匹配知己二字。”
乔焰雪眼中迷茫一闪而逝,仰头望着他威武英俊的面庞,低声道:“若侯爷真心为奴婢,奴婢只求一事。”
齐骁勇低头道:“何事?”
“攻打南平!”
乔焰雪的心愿太过奇异,可惜齐骁勇并未问原因,只是承诺为她请命。可惜,翌日御书房中,当博弈侯开口说出此事时,便遭遇孟辰瀚的斥责。齐骁勇坚持,孟辰瀚一怒之下将其禁足侯府,严禁他再提此事。
齐骁勇无奈,黯然写下书信,吩咐心腹送往浣衣局。乔焰雪收到书信,看后眼中黯然之色更甚。望着面前呼出的白雾,忘了僵冷的身体,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直至天明。
当性命被捏于他人手掌,任她借助谁,都不能为她完成。不管是尊贵如贤王,还是骁勇如博弈侯,在这偌大的蜀国,唯有那高高在上的人,才可以决定她的死活。
是夜,司天监夜观天象,紫薇出世,天降灵儿,如此大喜刚传进孟辰瀚耳中,凤藻宫便有消息来报,皇后喜得龙脉。
孟辰瀚欢喜异常,亲自往凤藻宫探望,绿意轩中亦有宝物赏出,吩咐皇后好生将养,为蜀国添得龙子。孟辰瀚当即表示,若是男儿,不必等到周岁,立即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