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奴才们个个睁大了双眼,暗暗使劲,恨不得一把结果了这狐媚的女人。妍儿的脸上已经一片血红,她哭喊着不断磕头,慌乱的为乔焰雪辩解,生怕皇帝真的会掐死她的主子。
尹妃颤抖着肩膀,瞪大了双眼,疯狂道:“皇上,杀了她!杀了她为臣妾报仇!杀了她!”
孟辰瀚冷冷的注视着手中只剩一口气的女人,狠狠道:“杀了你,只会脏了朕的手!”一把丢开乔焰雪的身体,站起身来。
“咳咳咳……”乔焰雪终于能够自由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道:“我真的没有谋害她……”
孟辰瀚背对着众人,眼中神色未明,沉声道:“将高焰冰关进落絮殿,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去探望。”
“是!”内监总管王四喜躬身应答,立刻招手吩咐几名铁甲侍卫将乔焰雪架走。
乔焰雪涨红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生死一线,他终于没有亲手杀死她。缘由,却不过是因为怕脏了自己的手!身体霎时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跌跌撞撞被侍卫拖了出去。
不用伤及性命,只是禁足,妍儿心头一松,慌忙磕头道:“谢皇上……谢皇上……”
尹妃惊讶的望着本该被孟辰瀚掐死的女人被侍卫架出未央宫,尖声道:“皇上……您怎么能放过她……臣妾今日险些死在她的手下!”
孟辰瀚回头看着尹妃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片刻释然道:“将妍儿拉下去,杖责二十!”
“是!”侍卫再次进门,妍儿紧紧捂着自己哭泣的嘴,被侍卫拖了出去。二十杖,可以换取公主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尹妃闻言一震,哭道:“皇上难道真的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吗?竟然连臣妾的命也不在意了!”
孟辰瀚转头看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尹妃呆愣的瞧着走出内殿的孟辰瀚,不知道是何处触怒了他,慌忙挽留。
孟辰瀚脚步微微一顿,掀开珠帘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尹妃傻愣愣的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高焰冰,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本宫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这笔账早晚要跟你算!”一掌掀翻床边牙凳上的药碗,恶狠狠的瞪着空荡荡的珠帘处。未央宫中,烛火通明,药香扑鼻。
落絮殿的冰美人仗着自己受宠,亲自将未央宫的尹妃推进水中的消息,一夜间在后宫里传开来。
翌日,孟辰瀚下了早朝便往未央宫探望尹妃,赏赐了许多宝贝,还陪着尹妃对弈用膳,逗留到夜间也不曾出宫。消息一出,后宫震惊,素有隆宠的尹妃,看来终于扳倒了刚刚获宠的冰美人,重新成为后宫最具宠爱的女人。
后宫里的妃嫔们,闻言多少有些喜忧参半。毕竟臣相之女获宠,那是理所应当。小国公主获宠,还曾经是个卑贱的婢女,这种事情大家闺秀们还是不能接受的。
皇帝虽说严令禁止众人往落絮殿探望,这两日却不停有人从殿门口经过,声音大的可以震动落絮殿的主殿。大致内容当然是奚落与嗤笑,夹杂着些落井下石的狂热。好在孟辰瀚有话在先,这群女人还不敢真个进门羞辱,过过嘴瘾也就散去了。
内殿中,妍儿趴在暖和的床上,皱着眉头小声道:“公主被禁足了,这群人可算高兴坏了,成日在咱们殿门口大嚷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都是我害了你……”乔焰雪轻轻为她擦着金疮药,愧疚道:“皇上没有杀死我,却拿你出气,真不是男人。”
“嘶……”妍儿忍不住哼了一声。
乔焰雪担忧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妍儿回头笑道:“奴婢是贱骨头,这点伤算什么?奴婢当年在风贮阁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呢……”
乔焰雪疑惑道:“姐姐那么好的人,也会打你?”
妍儿一鄂,不自在道:“奴婢粗手笨脚,难免被掌事姐姐打。”顿了顿,诚恳道:“您就别替奴婢担心了,皇上舍不得杀您,这才拿奴婢出气给尹妃交差的。看来,皇上已经没那么恨您了。”
乔焰雪苦涩一笑,小心的替她擦着药膏,淡淡道:“你难道忘了他说的话?他不过是希望尹妃与其他妃嫔更加恨我,日后好换着花样算计我。他舍不得就这样轻易的杀了我,他只想留着我慢慢折磨。”
妍儿一愣,叹一口气道:“这是苦了您!只怪咱们南平的名声太……”
乔焰雪打断她的话,温和道:“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不觉得这样蛮好吗?皇帝不用来看咱们,妃嫔们也不能真个欺负咱们,我觉得这样被禁足挺好的!”
妍儿闻言一笑,点点头:“这样倒是自由些。”
自由……乔焰雪一怔,为妍儿擦着药膏的手忽然停住,傻乎乎的陷入了漫长的呆愣中。多么宝贵的字眼,从前在芳龄苑,她也曾幻想过自由。可是除了芳龄苑,除了老鸨,她又认识谁,又能去哪里?南平皇宫里,有她义结金兰的姐姐,却也有要烧死她的皇帝和大臣,更有用生不如死的毒药控制她的恶人。蜀宫里,有她的夫君,却是个声声扬言要亲手折磨死她的男人。
自由,她的自由在哪里?
一晃数日,孟辰瀚不曾踏足落絮殿,日日留宿未央宫。宫里的女人在早上往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总要拈酸吃醋一阵,尹妃更是推说身体疲乏,连请安也告了假。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的端庄高贵,没什么异样的神色。
酉时,一弯冷月如钩。御花园中,秋意更浓。
湖边逍遥宫中,一袭白袍的男子随意的靠坐在书案后,手中一卷诗经看了一半。一个黑衣人闪身进了书房,恭敬抱拳道:“主子,人找到了!”
孟萧雨盯着诗经不语,片刻淡淡道:“行动。”
“是!”黑衣人躬身抱拳,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