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乔焰雪浑身酸软的被妍儿扶起来,孟辰瀚一早上朝,此时还未下朝。宫女们集体进门请安道贺,祝愿乔焰雪一举得子,早登高位。这群人不知她的辛酸,乔焰雪也不愿道与过多,吩咐妍儿赏赐了众人银钱,便屏退了他们。
妍儿瞧着她红肿的双唇,担忧道:“公主,您没事吧?”
乔焰雪摇摇头,望着铜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淡淡道:“没事。”
“既然无事,不如朕陪爱妃游湖可好?”冷冷的男声从珠帘后传出,乔焰雪一惊慌忙回头,望着孟辰瀚明黄龙袍,淡淡道:“臣妾昨夜落水,今晨有些头晕,皇上还是和别的姐姐去吧!”
妍儿慌忙行礼,乔焰雪却未起身,孟辰瀚冷冷道:“朕的爱妃受了惊,朕理应好生宽慰,游湖不过是让妃嫔们更加恨你罢了!”走到乔焰雪身旁,打量着铜镜中的她沉声道:“朕在外头等你,你最好打扮的艳丽些,朕不喜欢寡淡的颜色。”冷冷言毕,匆匆走出了内殿。
御花园,碧水湖,鲜艳的画舫顺着秋风起航,湖边点点绿影飞快的回报各宫各殿,惹得后宫的女人们咬牙切齿。好些天没见过君王的妃嫔们,悄悄顺着湖边行走,想要远远看看傲然的君王,若能巧遇当是最好。一时间,原本人烟清淡的碧水湖边聚集了好一群莺莺燕燕,点亮了落木萧萧的蜀宫。
画舫中,孟辰瀚上船便径直往船中楼阁走去,内监总管慌忙伺候他饮茶,他却面无神色倚着软榻像是要熟睡。乔焰雪一个人站在船头,望着上船后冷面不言的君王,默默的走到了船舷处,寻了竹榻坐下。
既然只是为了装装样子,为何又要勉强自己与不喜欢的人独处呢,还不如坐在船头看水波粼粼来得惬意。迎面的清风吹在脸上微微有些冷,这还是第一次乘船游蜀宫,心情倒比昨夜要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算孟辰瀚不喜欢她们主仆,她们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乔焰雪勾了嘴角,身后的妍儿见了,躬身道:“公主可要弹琴,奴婢带了的。”
乔焰雪回头瞧一眼紧闭的阁帘,点点头:“好。”
竹榻前就是琴案,妍儿搬来古琴,乔焰雪轻轻试了试弦缓缓抚了起来。低沉的琴声渐渐悠扬,带着秋风萧瑟的意味,侵入人的耳中。
身后的阁帘微微一动,孟辰瀚走出小阁望着乔焰雪的背影,冷了面色。梳妆时刻意交代她不可素净,她却偏偏穿了一袭雪白,不仅穿了雪白,连珠花钗环也不曾多余佩戴。这不是故意与他作对吗?正欲上前发火,船头一袭雪白的女子却轻声的歌起来。
清亮的嗓音淡淡的哀愁,内监总管王四喜站在阁帘处满面陶醉,瞧见孟辰瀚回头瞪他慌忙低了头。船头的乔焰雪尚不知他正在倾听,缓缓唱了几句便歇了下来。
孟辰瀚冷冷一哼,走到船头冷声道:“故意弹琴唱曲,可是想吸引朕的注意?可惜,朕最讨厌这一套,尤其是出自你手。“
琴声戛然而止,乔焰雪回头望着孟辰瀚冷冷的脸面,淡淡道:“臣妾不过有感而发,皇上误会了。”
此言一出,孟辰瀚当即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出声。远处的湖心小筑郁郁葱葱,似乎颇有高大树木,四面环水的地势衬得比湖边风景更幽静。乔焰雪抬头看了一会,疑惑道:“那里是?”
孟辰瀚啥时变了脸色,狠狠盯着湖心小筑不悦道:“那里是荒废的孤岛,是蜀宫的禁地,没有人能够靠近。“
乔焰雪一愣,仰头道:“你也不能?“
孟辰瀚猛然低头,眼中满是冷漠之色,沉声道:“去过的人,都死了。”
番邦属国的使臣们预备离开都城,孟辰瀚在宫中设宴为他们践行。照例是文武百官,后宫妃嫔,乔焰雪在列,皇后、尹妃亦在列。御花园中灯红酒绿,美人如云,佳肴美酒的香气远远的飘散。
使臣们为能够再见冰美人举杯称赞,孟辰瀚含笑与乔焰雪举杯回敬。一连三杯,乔焰雪的脸面微微泛红。
皇后面沉如水,安静的坐在孟辰瀚身旁,打量着满面幸福之色的乔焰雪,温和开口道:“冰美人果真好福气,只需一舞便倾了皇上的心,本宫真替美人高兴。”
尹妃离皇上与乔焰雪更远,闻言冷了面色揶揄道:“依臣妾看来,这一舞倾了帝王心未免太不属实了。还不如说是倾了南蛮使臣的心,比较恰当。”
乔焰雪面色一红,淡淡道:“尹妃可知今日是何宴?你这番话语若不是说的轻声,只怕要惹怒使臣。”
尹妃狠狠瞪着她,不悦道:“本宫身为从二品妃子,还不用你一个四品美人教训。仗着自己的容貌狐媚帝王,本宫看你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她这一嗓子喊的颇为大声,孟辰瀚转头道:“爱妃说何事到头?”
“臣妾……”尹妃压下心头嫉恨,低声道:“臣妾正与冰美人探讨养颜方术,皇上定是听岔了。”
孟辰瀚自然知晓是今日与乔焰雪游湖带来的后果,转过头不再理会争吵的妃嫔,冲着远处的贤王朗声道:“贤王的箫声让人闻之忘俗,明日使臣们就要离去,不如为大家吹奏一曲践行如何?“
“好好好!素闻王爷清淡高雅,一把玉箫更是天籁之音,明日臣等就要离去,还望王爷赏脸一曲!“南蛮使臣起身抱拳,昂头望着孟萧雨。
一袭白雪丝袍的贤王闻声而起,瞧着高高在上的帝王淡淡道:“臣弟遵旨。”言毕伸手取下腰间玉箫,横唇试了试音节,缓缓的吹奏起来。
箫声淅淅沥沥,像是深秋夜雨,不急不缓的渐渐加快,转而欢快扬声。南蛮使臣耳听他畅快箫声,从腰间解下葫芦丝飞快的加入了曲中。
两道曲声浑然不同,却自然的贴合到了一起。孟辰瀚听着渐渐融合的曲声,朗声道:“好!“
他一出声,座中人纷纷附和,起身鼓起掌来。
曲声很快销声匿迹,仿佛雨后的水声渐渐低下去。孟萧雨嘴角一勾,冲着南蛮使臣抱拳道:“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