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赵姜站在悬崖的一边,冷冷地望向云雾中的“子虚山庄”。云雾中的山庄,一片迷茫。寒风吹来,打到她的身子上,她的四肢僵硬,脸色冰冷。一天的时间,巨大的悲痛已经蒙蔽了她的心智,她的内心只觉得寒意刺骨。她一手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将手掌掐出血来,而另一只手则拿住飞渡悬崖的绳索,向天堑划过去。青萝嘴角含笑地立在崖边目送,神情中透着几许得意之色。眼见赵姜素色的衣裙淹没在云雾中……
天昏地暗,一阵阴恻恻的风吹过来,彭夏殷勤又小心地把一件披风披上青萝的肩头。彭夏忍不住问:“上次你去,长公主已经起了戒心,现在赵姜不是送上门找打吗?”
青萝回眸一笑百媚生,妖娆得象是罂粟花,“不打断这些恩情,赵姜哪能死心塌地跟着我呢?”
彭夏欣然会意。两人四目相望,阴恻恻地笑起来。
赵姜落在子虚山庄的门口,看了一眼闭着的门,系上面纱,将头脸遮住,一翻身,过了围墙。
几起几落后,她象一只飞鸟,落在了茉莉老夫人的院子中间。四周一片漆黑。她蹑手蹑脚地逼近茉莉老夫人的卧房。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赵姜摸索到墙边,借着半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那幅残卷。动作非常迅速地,她把画取下,卷好,放入腰间的画筒之中。
一切动作干净利落,顺利得超乎想象。
赵姜踏出房间。忽然间,一声哨响,无数只火把点亮起来,将刚才漆黑的子虚山庄照得象是白昼一样。赵姜的脚步忙停住。茉莉老夫人和子虚山庄的庄丁们将赵姜团团转住。
谷雨大喊:“狗贼人,你跑不掉了!拿下!”
从天而将一只巨大的渔网,将赵姜网住,未等她挣扎,网子已经吊到了半空,又狠狠地砸到地上。赵姜痛得大叫一声“啊!”
风采薇心念一动,怎么这么象赵姜的声音?!
没等风采薇反应过来,赵姜已经被绑住,身上的画被庄丁取下来,递给了茉莉老夫人。而谷雨冲上前去,伸手将她手上面纱取下,待看清是赵姜,吓得倒退几步。
谷雨:“怎么是你?!赵姜?!”
山庄众人一片哗然。茉莉老夫人脸色灰败。风采薇大叫起来:“一定是弄错了!赵姜,快说话!”
赵姜挣扎着站起,冷冷地说:“没错,是我。”
茉莉老夫人气得直打哆嗦,狠狠地一顿拐杖,怒道:“赵姜,你太令我失望了!看来昨天青萝就是你带上山庄来的!你为什么要盗画?是不是青萝那个贱人指使你的!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姜:“我不会说的。既然我来了,您要怎么惩罚我都认。”
茉莉老夫人:“枉费了我和蓝秦的一番心血,真是家贼难防!我早该料到,你和青萝……”
赵姜大笑起来,声音象铃声一样悦耳:“我们这种出身污秽的,哪能入得了您的眼。”她慢慢收敛笑意,话语里透着寒意,“所以,我们这些人的命,您从来也不会真正地关心……”
风采薇:“快别胡说了!赵姜!”
赵姜冷冷地冲着茉莉老夫人说:“茉莉老夫人,快用出庄鞭刑吧!我决意离开子虚山庄了,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九死一生,我也愿意。”
众人交头接耳,神情慌乱。
茉莉老夫人定了定心神,只觉得急火攻心,怒道:“赵姜,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青萝这种阴险小人,是我平生最不耻,你却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走?!”
赵姜:“夫人,我做事从不后悔!你打吧!”
茉莉老夫人的手都在抖:“看来你真是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求仁得仁,也无怨怼!好,成全你!三百鞭刑伺候!”
几个庄丁把赵姜推倒在地上,粗粗的牛皮鞭子啪啪地闪起来,一下一下,抽在赵姜的背上,很快血水渗透出来。赵姜一声声的惨叫传过来。
风采薇跪倒在地上,抱着茉莉老夫人的腿说:“夫人,求求您饶了她吧,赵姜只是不懂事。”
茉莉老夫人已是十分愤怒,她威严地呵斥道:“你们谁也不准求情!”
鞭子抽在赵姜身上,将风采薇的心都抽痛了。小满眼睛里含着泪,走过来,握紧风采薇的手,低声道:“赵姜疯了吗?她为什么这样?!”
眼见赵姜已气息奄奄。风采薇再也顾不得了,一下冲出去,扑倒在赵姜的身上,鞭子落在风采薇的背上,一下抽出了几条血红的印子。风采薇咬眼忍住泪水。小满也冲上去。三姐妹,就在这时,互相用身体保护着对方。
谷雨大叫:“小满、小疯子,你们快回来!”
但风采薇和小满一点也不动。茉莉老夫人颤声道:“停!快停!”
谷雨把风采薇和小满拉开。背上血肉模糊的赵姜,挣扎地翻身过来。看着风采薇和小满,低声道:“你俩怎么这么蠢!快走!”
风采薇和小满执拗地不肯动,茉莉老夫人缓缓地道:“赵姜,你走吧……我们的缘份尽了。来人,好好给小疯子和小满疗伤。”
月光下,赵姜低下头来,给茉莉老夫人磕了三个头,艰难地起身,对着小疯子和小满倾国倾城地笑了一下。她转身走出了子虚山庄。门在她身后掩上。风采薇和小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