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鱼兀自惊醒,席地而坐,舒张筋骨摇头醒脑,叹道:“我以为瞧见了谁,原来是南柯一梦。”便坐在榕树下,透过叶间缝隙,眯着余留睡意地眼,瞧着苍穹上的太阳,生气道:“奇了怪了,好好的一片艳阳天,怎就晴天霹雳,这雷公真不作美,扰我美梦,”想到此处,少年显得意犹未尽,又接想道:“那梦中女子是谁?那梦中男子是谁?不过那男子不会是我,看他四肢健全,我却是个瘸子!”
一旁边的鹿狐,早就醒了,见救命恩人,被雷惊醒,便吃力站起,摇动尾巴上前讨个欢心。
方向鱼解开蛮牛缰绳,欲向城中走去,刚行几步突闻一股怪味,又觉额头似有何物,便伸手往上一摸,再看手中,却见白稀稀的异物,立刻脸露厌恶之色,道:“树下睡闲人,鸟屎占鳌头,真够倒霉,便走到井口,清洗干净,牵着蛮牛,带着鹿狐,朝那城里头奔去了。
青州城,人口近百万,被群山包围,常有飞禽奇兽,在城上空盘旋,叼走街上玩耍的孩儿,地方官府便在城中制高点,设有箭塔,抵御飞兽。
青州有二宝,一宝名为“陆瑶参”,据书记载,这“陆瑶参”为人参模样,还分雌雄一说,小时如筷细,大时如孩儿,纳天地灵气为食,有复原重生、增长灵力之功效,年份越长久,其功效越厉害。
这“陆瑶参”绝非凡物,旷世稀少,是黄金白银所不能及,又极具灵性,天生通晓遁地之术,喜好在青州“苍云山脉、落神山脉、凤莱山脉”几处出没,若要捕之如大海捞针。
这另一宝,便是青州特产“震魂酒”,这酒用雄蛮牛、龙龟、咆熊,三兽之鞭酿造,有壮阳之功效,曾有人小酌半杯,便提枪去那青州“万花楼”,夜战浪蝶七八次。
称它为青州特产,只因“青牛、龙龟、咆熊、三兽,只在青州“断龙山脉”活动,别处无处可寻。
每年有不少灵侠,到这青州“落神、凤莱、苍云”三大山脉寻那“陆瑶参”,可终空手而归,灵功低者,碰上山中奇兽,更是命丧当场。
后有这么一段话,评那些寻参之人,说道:“陆瑶绝非池中物,为把它寻魂散尽,不如一碗震魂酒,浪里红尘快活王。”
除二宝之外,青州还有一痴人,那便是青州王爷“张克”,说他痴,痴在他是个灵痴,痴迷于修灵招式,他曾拜访过大小修灵门派,学成一招半式,便四处找人切磋,因他是王爷,别人自是让他。
张克知道这事后,便乔装成黑衣刺客,在自家府里,或者别派出没,让人误把他当刺客,如此这般,别人不会因他是王爷,而出手留情。
也因这事,张王爷有几次险些丧命,可他却乐此不疲。
最为疯狂一次,莫过于张王爷听说,那青州水月庵的“秀华师太”,修成了一套叫《跃女降花》的招式,此招分六式,发招时,提剑跃入半空上,运灵形成白光,那白光又幻化成百花之样,犹如天女散花,凌空击下。
张王爷为目睹这招真颜,便剃光头发,找易容师将自己易容成女人,花了些钱财,便入了水月庵,当了一名老尼姑。
这秀华师太有个习惯,每当半夜之时,便在庵中庭院练功,这也正好给了张王爷偷窥地机会,一晚趁众尼姑会周公时,张王爷便翻墙上瓦,偷看秀华师太耍练招式,因一时不慎东窗事发,无奈之下张王爷表明身份,得知事情真相,秀华师太更是哭笑不得。
因他是王爷,便满足他愿,当场将《跃女降花》六式,各耍一遍,看得张王爷如痴如醉。
张王爷不但是灵痴,更是情痴之人,他夫人名叫柳月淮,曾是青州花魁,可惜红颜薄命死于难产,索性孩儿保住,那孩儿是个女娃,见自家闺女如此命苦,从小便没了娘亲,张王爷便把她当作掌上明珠,有求必应,也立下重誓,终生不娶。
现如今,这位郡主芳龄二十一,名叫张素男,或许是继承父亲的天性,这张素男性格怪异,别说王府之女,就算平常富贵人家的女儿,都爱琴棋书画,行为矜持端庄,而她,却天生憎恨这些世俗之举,不爱红妆,喜爱奇人趣事,常乔装百姓,出没青州大街小巷,听那些年过半百之人,书说修灵趣事。
张素男十岁时,留着一头及腰的秀发,但她却觉,每日对着铜镜梳妆插钗,睡时又要拔去整理,十分麻烦,为图爽快,她拿发刀剃去满头青丝,家奴见后目瞪口呆,以为她年少不懂事,才这般胡闹,后来张王爷得知此事,便向女儿问个明白。张素男向爹爹禀明原由,张王爷听后,开怀一笑,也觉女儿想法怪异,如自己痴迷灵功招式一般,想法及行为让人难以琢磨,便也由了她。
而此时张素男还不叫张素男,叫张素美,王爷见自己女儿行为,如男人一般,便将美字去了,唤作张素男,而这事之后,那张素男再也不留长发。
俗话说头发是女人第二张脸,张素男削发这事,传到了民间,就有人嘲笑道:“这王爷的女儿肯定奇丑无比,才削去了头发。”
而这话又传到了张素男耳中,为破谣言,张素男十八岁那年,命人敲锣打鼓组成长队,自己骑白马一匹,穿一件花影重叠的衣,绕着青州城转了一圈,路人纷纷上前围看,见这骑白马的女子,生得一张好脸,五官标志,面貌清秀,但头上无发。
虽这女子头上无发,但就这么一配,给人一种女菩萨下凡之感,清纯脱俗,比起世间,多少长发的胭脂俗粉,好看百倍。
惹得在旁观看的人叹道:“哎呦,这是哪个女菩萨下凡显灵啊。”后来才知,这便是王爷之女张素男,又称玉童郡主。
马背上这么一露脸,痴迷玉童郡主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最痴迷的,便是那青州大武门,门主之子武秀青,这武秀青如今二十六岁,长得风度翩翩,有书生之气,却不爱习武。其父名叫武冠全,以一套《三路打神拳》,名响青州,大武门以镖局、当铺、酒楼,为营生,门下有千人之众,可谓是富甲一方。
武冠全与张王爷是挚友,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招式,因父亲的关系,武秀青也常出没王府,见玉童郡主的机会也就多了,待时机成熟时,他便向郡主表明爱慕之心,却被当面拒绝。
回家之后,武秀青日思夜想,自己有钱有势,相貌堂堂,懂礼仪有才华,为何不能搏得芳心,整日就是这般胡想,茶饭不思,
最后得了相思病,更不幸的是又感染风寒,重此一病不起。
得知武秀青生病,玉童郡主也感惭愧,平日里与这人接触,也觉得他温文尔雅,对自己关怀有加,也算是好朋友,想到此处便去武家探望。
闻郡主前来探望,武秀青又悲又喜,喜在郡主心中还有他,悲在不能成知己,见到来探望自己的郡主,武秀青便直言问郡主,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玉童郡主听他这么一问,又见他在床上,苍白无力的样子,多半是为她才这样,知道他不懂灵功,便故意跟他说,自己喜欢修灵之人。
想这样断了他的盼头,谁知这武秀青听后,却在床上叫嚷着,等自己病情好转后,便离家出走,去寻一修灵门派,专心修练灵功,等有所成就,便下山寻她。
本想让他死心,反而弄巧成拙,玉童郡主深感无奈,让这文弱的呆子,上山修灵不是害了他么,又思索一番,想找一条即能让这书呆子,安心养病,又可以让他,断了念头的计谋。
突然灵光一闪,郡主认为,自己最拿手的,便是“斗牛”。想到这,她便对武秀青说,如能在斗牛上赢得过她,便可接受他爱慕之心,反之若败了,以后就以兄妹相称,不能有非分之想。
一听这事,那武秀青立刻精神大振,当即答应。
后来武秀青将这事告诉父亲,他父亲便在青州找了“三头壮牛”助他搏得芳心,武秀青给这三头牛,分别取名为“飞骑将军、探月将军、踏青将军。”
而今日,正是青州一年一次的斗牛日,武秀青将青州“摘星楼”包下,与玉童郡主,在摘星楼上,观看斗牛。
摘星楼的旁边,便是斗牛台,而现在斗牛台上,已经进行了二次斗牛比赛,比斗的,正是武秀青与玉童郡主,各自的牛。
两人约定三局二胜,各拿三头牛斗三局,第一场武秀青用“飞骑将军”胜郡主的“阿福”,第二场郡主用“阿彪”扳回一局,胜武秀青的“探月将军”,两人打成平手。
这第三场决胜局,武秀青用“踏青将军”对战郡主的“阿甲”,也不知怎么,关键时刻,“阿甲”口吐白沫,四肢无力,无法对战。
郡主见状,心急如火,便让自己师父白常翁,到青州城里寻头能战的壮牛,几个时辰过去,还是不见师父牵来牛,张素男便急的,在摘星楼上走来走去。
“我说郡主,这可是天赐良缘啊,连老天都帮我。。哈哈,”武秀青坐在椅子上,吃着煎饼果子,摇着扇子,打趣的说道。
张素男,看他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冷道:“凡事无绝对,先别高兴太早,我师父还没回来。”接着便步出房中,转到阁楼阳台外,望着斗牛台。
现在斗牛台的四周,可谓是人潮如涌,大家都等着看这最后一场,殊不知这些闲人看牛,押的是谁赢谁输的赌债,而楼上那对男女赌的却是情债。
“造孽啊造孽。。”从摘星楼下,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待话音完毕,一个老头从楼下走了上来,行到武秀青与张素男面前。
这老头约六十多岁,面如霜,是个秃头,身材较矮微胖,持一根羊头拐杖,穿一身怪异绿装,这便是玉童郡主的师父“白常翁”,人称“白脸怪客”,练的是《天狗神功》。因与王爷相交,便做了郡主的师父。
白常翁进入房后,举起桌上一杯水酒,一饮而尽,见师父回来,张素男便走了过去,问道:“师父,你出去了这么久,可为徒儿寻得一头好牛么?”
白常翁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回道:“徒儿啊,师父寻遍大街小巷,不见一头能斗的牛,看来这月老,可能喝酒犯糊涂了,把你跟武公子的红线牵一起了,想躲那是躲不掉咯。”
听他这么一说,在旁的武秀青,出奇的高兴,站立而起,为白常翁斟满水酒,同时笑脸道:“白伯伯,真是金玉良言啊。”
听师父说出如此风凉话,张素男气的赤红耳面,而这时,那不懂事的贴身丫鬟金香玉,也上前说道:“郡主啊,那阿甲平日里生龙活虎,今日却成了病怏子,看来这真是天意。”金香玉虽是丫鬟,但平时与郡主以姐妹相称,自然敢说出这番话来。
听自己丫鬟也这么讲,张素男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几人面,回道:“你要喜欢武公子,那你嫁个他啊。”
见郡主如此反常生气,金香玉也不敢多嘴,挨训之后,低头不语步出房中,来到阁楼阳台上,手托腮靠着阁楼扶手,看着楼下人潮,为自己莫名的受气,心中抱着不平:“哼,要是武公子,真看上我,哪还轮得到你啊。”
突然,金香玉似乎看见了什么,一边拍打阁楼扶手,一边叫唤道:“郡主郡主,快、快出来看呀。”
张素男听金香玉在阁楼外鬼哄鬼叫,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便也走了过去。
“郡主你看那,”金香玉指着不远处说道。
张素男顺势看去,见不远处人群中,有一个瘸子,牵着一头相貌怪异的巨牛,身边又跟着一头,似狐狸的野兽,那野兽与那人一样,也是瘸瘸拐拐,在凡人堆里悠闲的走着,路过的行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瞧着那巨牛。